七姜问:“不再来看看你家大姑娘?”
展怀迁一时愁绪上头,叹道:“颜儿的身子,不知还能撑多久,实在担心她。”
七姜说:“你要是一个人来不方便,我可以陪你来。”
突然如此主动,展怀迁好奇地看着她,想起什么来,问道:“在灵堂,你与妹妹说了什么?”
七姜应道:“请她节哀,是嬷嬷教我的。”
展怀迁回忆方才的光景,说道:“你是不是给了她什么东西?”
“我能有什么东西给她?”七姜反而奇怪地问,“我都不认识你妹妹,今天头一回见。”
展怀迁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就是心里觉得有些什么,恐怕是想多了。
不久后,车马回到府中,撒盐跨火盆,进门后,两个人分开沐浴,再见面,展怀迁又穿戴整齐,要去兵部了。
“你去吧。”七姜捧着一碗红豆汤,奇怪地看着展怀迁,“为什么要来对我说?”
展怀迁也愣住了,他出门,为何要对云七姜说?
卸下假髻首饰,脱了厚重裙袍,清清爽爽洗过澡,整个儿活了过来,七姜此刻心情无比美好,不在意这人的多此一举,继续喝红豆汤,甜甜的沙沙的,她可从没喝过,这样舍得放糖的红豆汤。
展怀迁走到门外,见张嬷嬷和映春在屋檐下说话,他干咳一声,说:“嬷嬷,我去兵部了。”
张嬷嬷笑道:“好好,您若不回来用午饭,奴婢就让福宝送去。”
展怀迁点了点头,见春日美好下,嬷嬷和映春笑得比阳光还美好,忍不住问:“有好事吗?”
张嬷嬷看了眼映春,说道:“侯爵府里的事,奴婢听着真解气。”
展怀迁不明白:“什么事?”
听完映春的讲述,展怀迁一路往门外走,一路生闷气。
那小丫头竟然骗他,说什么抖一抖主家的泥土消灾除厄,分明是她抓了把泥土装成虫子,耍了那坏心眼的女人,人家踩她的裙子要绊倒她,她就狠狠地踩脚还回去。
可想到这里,他又不生气了,这丫头冲动但不鲁莽,正如大哥说的,她是聪明人。
“胡闹……”展怀迁嘴里念叨着,心里却想,玉颜若能有这样的胆气和魄力,又怎么会在甄家受欺负,还有玉颂,在娘家尚且如此,他日嫁了人,婆家更要将她搓扁揉圆。
如此看来,女孩子家,真是霸道些才好。
观澜阁里,说起这些事,嬷嬷虽然解气,不得不劝说:“您下回一定忍忍,万一她们追究起来,闹得难堪了,不好收场。少夫人您要知道,咱们太师府虽然了不得,可这是京城,扔块石头都能砸着皇亲国戚,就算是落魄的皇族,那也是皇族,就不是我们轻易能招惹的。”
七姜说:“我不出门、少出门,不和她们打交道,这样最太平。”
映春便好奇地问:“少夫人,其实今天您不去,也没人计较的,您可是才进门的新娘子,您怎么愿意跟着去呢,是心疼咱们大姑娘吗?”
七姜吃着金桔,点头道:“算是吧,我挺心疼她。”
此时,有人来问话,张嬷嬷出门应付了几句,就回来问:“每日去园子里向大夫人请安的人就要走了,少夫人,您有什么话,要带给大夫人吗?”
七姜摇头:“我没什么事,就问声好吧。”
这声问候,便经几道口,由梁嬷嬷传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正剪枝插花,笑道:“是你们说的,还是那孩子说的?”
梁嬷嬷说:“张嬷嬷特地关照了,的确是少夫人说的,向您问好呢。”
大夫人问道:“她和迁儿今天去甄家致哀了?”
梁嬷嬷一时严肃起来:“去了,大清早就去的,那里人多,没用饭就回府了,这会子哥儿在兵部,转天就该忙碌起来,我们公子那样勤奋上进。”
大夫人插完了一瓶花,吩咐道:“和那一盆,送去给我两位嫂嫂,替我问候父亲母亲。”
“是。”梁嬷嬷命人来搬走,亲自伺候夫人洗手,轻声道,“还有件事,是张嬷嬷命人传过来的。”
“什么?”
“咱们少夫人不识字,没念过书。”
大夫人擦着手,满不在乎地说:“念过书又如何呢,念了书就是好孩子吗,念了书就一定明事理吗,好孩子怎么都是好孩子。”
梁嬷嬷笑道:“才见过一回,您就这么偏疼起来了?”
大夫人回忆着七姜的模样,说:“我的儿媳妇,自然我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