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若是来日宁宁出了书,他绝对第一个买。
顾昭昭和谢逾像两只气急败坏的火烈鸟,没过多久便双双离开。
宁宁大战告捷,懒懒打了个哈欠,再一睁眼,与不远处的周倚眉撞了视线。
周小姐心如明镜,当然能看出这陌生姑娘是在帮她,望向宁宁的视线里虽然仍有戒备,却显然比之前柔和许多:“多谢。”
“不用。”
宁宁朝她咧嘴笑笑,抬头瞥一眼天边。
不久前还挂在穹顶的太阳,已经不知何时蜷缩到了云层底下。
日晕一层一层往外旋,越来越淡、越来越轻,最终在蓬絮般的云层里,与一道幽谧浅灰悄然相接。
再往旁看,便是翻涌如『潮』的淡淡墨『色』。
有风轻佻地拂过来。
快下雨了。
“周小姐。”
宁宁收回视线,笑着对她说:“今天天气不错。”
适合拔剑杀人。
“不对不对,各位冷静一点,在周倚眉复仇之前,我们得先弄明白一个事实。”
与周倚眉道别后,宁宁便跟着大部队来到白晔的房间,与另外几人进一步商议后续计划。
屋外的天『色』果真越来越暗,却并未下雨,仿佛只是有谁不小心打翻了墨汁,衬得他们越发做贼心虚。
“如果这儿是现实也就罢了,可它偏偏是处浮屠境。浮屠境什么原理?执念所生。”
白晔看一眼层层乌云,压低声音:“咱们待在这里面,要干的事儿不是行侠仗义,而是替幻境主人解决执念。”
他说话时敛了笑,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要是帮错了人,我们突破浮屠境的难度恐怕要猛增十倍不止——你们觉得,这鬼地方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永归道:“谢逾乃浮屠境主人,周倚眉是他永生伤痕。倘若知晓错付情深,如何能从愧责脱身?没得争,只可能,待在炼妖塔这一层,自我放逐以让心理平衡。”
白晔:“说人话。”
“永归小师傅的意思是,谢逾的执念在于愧疚。”
宁宁摆弄着桌上的圆镜,拖住腮帮子说:“话本子里不都这样写吗?只有在女主角死掉之后,男主人公才终于察觉自己有多么爱她,于是一夜白发,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唔,大概就是这种剧情。”
白晔冷嗤:“怎么,你不会还相信这些玩意吧?除了话本子里的角『色』,真有正常人能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说着翘了腿,很有耐心地悠声道:“作为一个男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这群兄弟不可能为所谓的白月光守身如玉一辈子,更不会因为那么点后悔和愧疚一蹶不振。花花世界那么大,何苦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番言论话糙理不糙,白晔猛地往嘴里灌了口水,又补充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爱惨了那女人,到死都在打光棍,可爱情算什么?只不过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调剂品啊!没了它,我照样可以步步高升、家财万贯、饱受万人敬仰——诶嘿,美滋滋儿。”
简而言之,他不觉得谢逾对周倚眉的歉疚能造出如此庞大的幻境,现实不是全员恋爱脑的话本子。
孟诀没反驳,顺着他的意思接话:“不知依白道友所看,这浮屠境的成因是何缘由?”
“我觉得吧,谢逾肯定恨死周倚眉了。”
白晔眼底尽是胜券在握的神采,语速越说越快:“你们想啊,他虽然年少与她相恋,可那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这时间一年一年地过,无论多么浓烈的感情,都难免被磨得只剩下一个薄壳——那两人仅仅是这样的交情,而周倚眉非但想要杀他,还将谢逾关进暗无天日的炼妖塔,你们说,这执念够不够重?”
宁宁笑了:“所以你觉得,谢逾想要杀掉周倚眉报仇。”
“对啊!”
白晔应得毫不犹豫:“这不是挺符合他『性』格吗?睚眦必报的小人。”
“但如果谢逾真想杀她,在这处浮屠境里,他曾有很多动手机会,不必非得等到报仇的这一刻。”
裴寂沉声开口,眼底是化不开的暗『色』:“他至今没动周倚眉,说明心中尚有温存。”
这两方各有各的理由,也各有各的不合理之处,房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忽然响起宁宁清脆的嗓音:“哇,你们快看!周小姐出发了!”
于是在场几人纷纷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