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她问起自己定亲的事便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是啊,方才在姑母面前你不是听到了吗?”
萧沁瓷道:“那位安乐侯世子不是良人,你要嫁他可得想好了。”
苏晴只以为是她方才听到了太后和自己的话,来看她笑话来了,她惯来要强,哪肯让萧沁瓷奚落自己,是以虽然自己心中也觉得赵磐不是良人,还是硬着话说:“是不是良人也没什么所谓,有姑母在,我嫁给他之后他也不敢对我不好。”
她话说的那样笃定,可心里也实在没底,眼下她同赵磐已经定了亲,婚事既成定局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再如何她也不会在萧沁瓷面前示弱。
“太后娘娘能敲打他到几时?”萧沁瓷道,“安乐侯世子可是圣上的表侄,而娘娘同圣上的关系如何你心里也应当清楚,若有一日你在赵家受了委屈,娘娘真的能为你作主吗?”
苏晴语塞:“我——”
她又想起她从前朝带来的消息和太后难看的脸色,以及皇帝在殿中时丝毫不给太后脸面的做法。她从前以为她姑母已经成为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中宫无主,新帝也要唤她一声婶婶,除夕宫宴,新年祷祭,苏太后都站在仅次于皇帝的位置上。
可她忘了,自新帝登基后,就取消了每年年初朝中五品以上的命妇进宫朝拜的旧例,可她姑母做皇后时,无论清凉殿如何得宠,每年她们还是会去参见皇后,没道理成了太后之后反而还免了,归根结底,是她非天子生母,天子并不乐意给她做脸面。
苏晴想起她母亲也同她说过类似的话,她那时不以为然,况且她也并不是事事都要去找太后来撑腰。她知晓一个强势的想要依靠母家来压倒丈夫的妻子只会让人厌烦,莫说是赵磐,只怕到时候连他的父母也会不喜。
苏晴不想做侧室或者继室,她也不想低嫁,她如今来往的闺蜜手帕交俱是长安城中的贵女,她低嫁了日后也会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可长安城中的青年才俊或是勋贵子弟都不大愿意同苏家这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家结亲,遑论他们还不是如今那位新帝的正经外戚。
赵磐有千万种不好,可他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贵胄,叫今上一声表舅,有爵位承袭,苏仪为着这个才在一众提亲的人里选了赵磐。
她说不话来,只好赌气似的一撒手:“表弟又如何,圣上也要叫姑母一声婶婶,即便如今圣上想要追封惠安太子和太子妃,可他也不能将姑母废了去。若真要这样论起来,我还能叫圣上一声表兄呢。”
“反正亲都定了,你同我说这些存心要让我添堵吗?”她不肯再和萧沁瓷待在一处,只觉自己好心好意来提醒她反而被她反咬一口,“再说了,我阿耶阿娘也不会叫我受委屈,若他赵家真敢对不起我,大不了一拍两散和离便是!”
她说完便自顾自地要往外走,萧沁瓷却拉住她:“你方才说,圣上要追封惠安太子?”
苏晴不耐烦同她说这些,要甩开萧沁瓷的手,谁料萧沁瓷竟然握的极紧:“是啊,前几日孔尚书在朝上提出来的,提出要让陛下追封惠安太子与太子妃,朝上吵了好几日呢。”
那些零星的线索乍然串了起来。苏晴的进宫、太后的心急、皇帝的讳莫如深……
萧沁瓷不让她走,问:“你今日进宫,是不是你阿耶让你来告诉太后娘娘这个消息?”
“你放开我,”苏晴皱眉,萧沁瓷的手握得太紧了,她有些生气,萧沁瓷居然敢这么对她,“是啊,阿耶让我进宫来告诉姑母。我知道圣上一旦追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姑母的处境就会变得尴尬。”
萧沁瓷放开她:“你居然知道?”
她不在萧沁瓷面前提是太后一点一点分析给她听的:“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又不傻。”
萧沁瓷笑一声,不觉得她有聪明到哪里去。
“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苏晴忽地顿住,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一时后悔轻易地便被萧沁瓷套了话出来,不过仔细一想,萧沁瓷也算得上自己人,太后姑母也没叮嘱说不能告诉她,况且因着追封的事前朝都吵得不可开交了,传到后宫来是迟早的事,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她这才放下心,不过也不敢随意接萧沁瓷的话了。
“我见今日太后娘娘心情似是有些不豫,方才在殿中娘娘留下我单独说话,又说唯恐护不住我,想让我出宫去,我不知发生了何事让娘娘有此担忧,原来是为着前朝追封陛下生父的事。”
她话说得巧妙,故意引苏晴认为今日太后为她请旨出宫也是为着追封的事,担心会波及她才要急急将她送出宫去,果然苏晴不再怀疑,也为今日太后的异常之举寻了个合适的理由,下意识便忽略了其中诸多不合理。
苏晴忍不住问:“陛下追封惠安太子,当真有如此大的影响吗?”
……萧沁瓷没有太后那么好的耐心,愿意给她将其中的事一一说清楚,她避重就轻道:“端看太后娘娘如何想了。”
她暗叹一声,虽说陛下的生母已逝,威胁不到太后的地位,但陛下这个举动透露给前朝后宫的信息才让太后不寒而栗。惠安太子妃一旦追封,那就是在时刻提醒众人,如今太极宫中的这位太后和新帝可没什么关系,太后最看重的就是她自己的地位和体面,皇帝这一出无疑是将太后的面子剐了下来,她可不会是个坐以待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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