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他师父伤了。
这就足够他妈天都塌了。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那失魂落魄的……抬眼就看见小师妹拽着男人的胳膊要带他去医务室,男人收了方才的冰冷和低气压,垂眼和她好声好气地讲话――
“放开我,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这个肯定要缝针!”
“巴掌大的伤口缝什么针?”
“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肉都翻出来了!你自己看看……算了你别看了,看了更疼。”
“先解决老烟的事。”
“别管他们了,”卫枝捧着男人的手就没撒开过,听见他还想先解决这些问题少年的破事,回过头冷冷地瞥了老烟一眼,“他们那么高兴吵,就让他们自己吵个够,吵不够就打架,打死哪个埋哪个。”
她被气的小学生用语都出来了。
意识到这点,她猛地闭上嘴。
心中急得哐哐狂跳,她咬了咬下唇,抬头望着他,用小心翼翼的嗓音喊他:“先去医务室,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拉他的指尖。
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他弄疼。
天天只会抬杠的小姑娘,这会儿下唇被她自己咬的红得如同要滴血……她瞪着双兔子眼望着他,讲话带着鼻音,前所未有的乖――
单崇只犹豫了三秒。
是老幺啊,小徒弟,虽然平日有点笨还爱抬杠能气死人,关键时候又很会撒娇。
随意作为高高在上的师父,他好像拒绝不了她。
男人喉结缓慢滚动,等了对于卫枝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他肩膀放松下来,不再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垂下眼,遮住眼中的情绪,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中,他说:“好。”
就像是山林中虎,上一秒还一巴掌拍碎一颗巨石正要一展雄风,下一秒它便低头,心甘情愿让人为它戴上伊丽莎白圈(伊丽莎白圈:宠物生病时防止舔舐伤口专用头圈,型似bb帽,或者马桶套,别名耻辱之圈。)。
……
一场闹剧轰轰烈烈展开,以医务室作为谢幕之地。
小姑娘严防死守盯着男人进医务室,好在医生还没下班,一看那个伤口就“噢哟噢哟”的,教训这些滑手:“戴手套拿板!第一天滑雪吗!翻车的都是老司机听过没!”
单崇被训得只能摸鼻子。
卫枝拉开医务室的门走出去,看见老烟像是丧家犬似的蹲在门外,想了想,轻轻对他说:“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但是今天南风被鱼、雷弄网子上去了,伤了手和脚,戴铎把她送回酒店……我很感谢他。”
卫枝三言两语把话说完,亲眼看见老烟由白转红再转青,最后彻底变成毫无血色的煞白。
她估计这人是误会了什么事,但是也懒得问,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给姜南风打电话。
那边接起来了,这次是姜南风本人,她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上来先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人呢?怎么还不回来伺候我?你上次摔了我扔了板就跑来找你……你就不能将心比心?”
卫枝听她骂的挺有劲的,先松了一口气。
这才捏紧了电话,一边瞥了眼身后蹲墙边灵魂出窍的老烟,一边小声对电话那边说:“本来都要回来了,在雪具大厅,突然老烟和单崇为了戴铎的雪板干起来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三秒,显然在努力消化这一句话出现了三个名字且关系错综复杂、事件扑朔迷离的句子。
半晌,姜南风收起了玩笑的心,懵逼地问:“单崇和老烟不是天天凑一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他们不都讨厌戴铎?他们两为了个共同讨厌的人的雪板打起来了?how?why?雪圈关系这么混乱?”
卫枝也答不上来,太复杂了,还得跟姜南风解释老烟本质上是因为她上了戴铎的课……
“你现在怎么样?”她索性换了个她关心的话题。
“喷了云南白药,挺好的啊,手逐渐可以稍微动一动了,就是有点儿肿,你回来时候给我带点吃的,”姜南风说着一顿,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外面天都黑了,你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