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于她轮椅身后,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安静的病房走廊,少年立于墙角,聆听轮椅上的啜泣,一扫平日里的暴躁,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平静。
他抬手,以不同拒绝的力量将轮椅原地掉了个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抬起头,湿润的面颊粘着碎发,显得有点狼狈——
她大概是脑子经空了。
双眼发直地盯着他,只是嘴巴里重复着一句:要不,离我远点吧。
她不想要义肢了。
只想要完整的、能为梦想追逐在比赛台上的哥哥。
她可以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
又有什么关系?
在手术室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终于在喜欢的少年平静的注视下崩溃,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看见了……
虽然她本来是个爱哭鬼。
抬起手替她擦了两次眼泪,戴铎有点走神地想,她脸太小了,巴掌么大,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手掌可以笼罩她大半张脸。
有点粗糙的指腹并不温柔地擦过她的面颊——
“医生说,单崇手术做的不错,大概率可以常走甚至返回赛台。”
戴铎的声音在沉默一晚上,声音好像有点奇怪的低哑,“哭什么?”
她抬手,用手背顶开他沾满了她眼泪湿漉漉的手。
他面无表情地拍开她的手。
犹豫了下。
手指从她面颊滑开,指尖是试探性地触碰了下她的耳边发际,而后,在触碰到她发丝的一秒——
大概是鬼使神差。
他的五指插入了她的头发,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整个后脑勺,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没关系。”
戴铎听见自己说,“不管以后单崇还能不能继续比赛,拿奖金,攒钱……义肢的事,是我提议的,所以接下来的事,我来。”
他感觉到被他压在怀中的脑袋挣扎着,抬起头。
向上仰望他,目相对。
“笔钱,无论到底要多少,我帮一起攒。”
“……”
看吧。
医院的墙,确实比寺庙和教堂里的神佛听过更多的祈祷……
可是与此同,生死病痛的鬼门关前,它聆听过许许多多最真挚而最大几率不会被违背的誓言。
……
病房走廊的白炽灯依然惨白。
然而窗外似乎有了树影摇曳,沙沙的风声在响,残忍的夜晚带来的窒息中,有人在试图苟延残喘处寻找一线生机。
月亮皎洁而孤傲,高高悬挂,像是永远没有温度。
清冷而不近人情。
然而谁能想到呢?
有某一。
有猝不及防的某一刻。
月光透过了阴云,只是温柔地洒在她一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