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条件反射一般打了个哆嗦,尘王什么的瞬间被抛到脑后,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小姑娘差一点就回不来,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她,再也见不着她。
那是一种极度的绝望,绝望到他再也不敢多想一分一毫。于是沉默下来,再不作声。
夜温言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将自己的手塞到他掌心里,轻声轻语:“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今日气氛好,你别突然低落下来,长得好看的人不适合这样子低落。”说完,为了缓解气氛,又捡起坠儿之前的话,“你说要学功夫,这很好,虽然不见得真能保护我,但协助总是可以的。不过得先选兵器,十八般兵器你喜欢哪一样?”
坠儿一脸迷茫,“十八般兵器是哪十八般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长这么大就用过一种兵器。”
众人来了兴致,齐问:“哪一种?”
坠儿答:“砖头。”
夜温言想起自己两次给这丫头递砖的事,不由得扶了扶额。
坠儿又说:“小姐,不如你就给奴婢整块儿结实些的砖吧,不用太大,以后奴婢天天带在身上,谁欺负咱们我就去拍死他!”
权青城跟着起哄:“对!你就往死了拍,不管是谁,拍死了朕给你做主!”
“当真?”
“朕是皇帝,金口玉言,必须当真!”他这会儿到是把之前夜温言教他的话用上了。
坠儿很振奋,“那就这么定了!”
夜温言觉得这个团队真难带,“你刚刚还说自己只是个不能亲政的傀儡皇帝,这怎么一转眼工夫都能给小丫鬟做主拍死人了?你可别教唆我的丫鬟犯罪了,她本来胆子就大,你再跟着掺合,那她可真就能上房揭瓦去。”
坠儿听了这话立即表态:“只要小姐发话,让奴婢干什么都行!”
权青城一脸敬佩,“忠心为主,真是好样的!佩儿,我又高看你一眼。”
“……我叫坠儿。”
连时搓搓手上的泥巴,偏头跟身边的云臣说:“今儿真是开了眼界,我觉得活了五十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个小丫鬟觉悟高。”
云臣撇了他一眼,“怎么着,连公公这意思是,做不到帝尊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连时摇头,“不是,我是做不到她那么虎。”
炎华宫的腊梅栽了一整天,皇宫那头的观梅园也修缮了一整天。
树一大清早就被人拔光了,是连根带土一起拔走的,这会儿的观梅园就跟被打劫了似的。如果不看别的地方只看这片梅园,任谁都会以为是有人起义造反,毁了皇宫。
观梅园建在后宫,是给妃嫔们游园赏景的地方。如今皇帝没有大婚,后宫一个妃嫔都没有,所以这观梅园日常接待的游客,依然是先帝留下的那些个太妃们。
冬日花少,唯有腊梅可赏,如今腊梅都叫人给移走了,按理说太妃们应该很气愤才是。
然而并不是那样的,那些太妃们非但没有气愤,她们反而还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天底下的人不都是帝尊的子民么!就算是皇族,那也是在帝尊大人的庇佑下才得以存在的,所以别说是帝尊想要梅树,就是帝尊想要她们的寝宫,她们也会立即搬出去给帝尊腾地方,绝对不带有半点儿犹豫的。
何况换个角度来想,这辈子能把自己赏过的花移到炎华山上去,给帝尊大人继续赏,这可是天大的福份啊!她们真是要感谢八辈祖宗给自己积了这么大的福报。
总之对于帝尊“抢花”这件事,太妃们一个个是心满意足,甚至还亲自动手参与了观梅园的修整和重建工作,立志要再造出一片梅园来,等着帝尊移栽。
长信宫是虞太后住的地方,做为新帝生母,虞太后与李太后分居东西两宫,都被人称一声太后,都被人端着敬着。
可是虞太后心里明白,她这个太后不过就是个摆设,跟她的儿子一样,什么实权都没有。这座皇宫里真正的当权者是摄政王,以及另一位太后李笑寒。
不过这没关系,她本来也不是喜欢争权夺势的性子,如果日子能够一直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至于儿子亲政的事,待过几年可以大婚,自然也就成了。
晚膳前,虞太后刚缝好一件中衣,明黄色的料子,上头绣着龙纹。
她将中衣提起来,问身边的侍女从文:“我绣得还行吧?”
从文点点头,“娘娘的手艺还是跟从前一样精细。先帝在世时就总是夸赞娘娘这一手女红谁都比不了,也是最爱穿娘娘亲手绣的中衣。只是娘娘,您如今是太后了,得自称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