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这般自责着,突然听到她这么说,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由于男子脸上的震惊实在明显,袁柳的心再度一沉,这次强装镇定的笑着:“公子不必介意,我的话,你——你就当没听到吧。”
袁峰回赶紧摇头,那点外人面前的云淡风轻是丝毫不剩了,颇有点慌张地说:“怎么能当没听见?能被姑娘邀约来品茶,在下真是荣幸之至。告辞!”
说完,也不敢看袁柳,鞠了一躬,脚步凌乱的离开了。
袁柳没注意到男子的异样,只当这是人家的托辞。
袁峰回一直走到山脚,才倏地变回了松鼠本貌。
他揪着毛茸茸的耳朵反复扇风,似乎是太热,如果再仔细看,会发现藏在绒毛里红红的耳尖。
……
“袁姑娘,我儿子大福可来信啦?”
“郭大娘,不急,我找找看。”
“嗯,好?。”
袁柳在送来的信堆中埋头翻找,看到某个名字时,就将其抽出来,面上带笑的递给前头的妇人。
郭大娘颤抖着接过来,笑着对袁柳道了声谢,才珍贵的塞进交领右衽葛布短袄。
一年的期盼就在那信里了呐。
袁柳今日上身着素罗对襟长衫,下身穿百褶高腰织锦长裙,头发半挽髻半垂下,独有一支“行步则动摇”的金钗,上面缀有流光溢彩的玉珠。
袁峰回远远看着,觉得自己好似醉了,要不然为何体内那般热,脸上那般烧,神志那般不清楚。
“公子——你来了,”袁柳一抬头,发现他愣在原地,才继续说,“快,屋里请。”
今日来写信寄信的人不多,她行在前头,带着袁峰回进入到信馆里的另一个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是一个连接后院儿的独立房间,前头做了一个避雨观光游廊,小小游廊两端皆是砌了青石玉阶,顺着下去,一端便是栽满各种瓜果野疏的菜园,另一端则是通往乘凉午憩的凉亭。
凉亭下摆有一张打磨光滑的石桌以及四张圆形矮凳,桌上置着紫檀茶壶和杯盏。
“公子请坐,不必拘谨。”
袁峰回克制着不四处打量这个后院,依着指示坐在左边的一张凳子上。
他看着那双玉手在动作优雅的斟茶,挺了挺腰背,心里万般设想:待会儿接茶,可万万不能碰着人姑娘丝毫,叫人觉得自个儿轻浮。
但有些事儿嘛,你越是避着,它越是上赶着来。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杯茶,即将捏着杯子边沿接过来时,袁柳担心他拿不稳,于是握住他手腕递了过去,才有条不紊的收回手。
袁峰回“砰”的犹如烧开的水,这一次从耳根一路“烧”到了脖子,偏偏袁柳是个不通男女之情的稚子,以为是茶太烫,于是又上手握着人。
“公子,莫非是茶太烫,“她摸了摸杯子,才下结论,“这茶,不烫啊。”
然而袁峰回却开始瞳孔涣散,吓得袁柳赶紧夺回茶杯,招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公子,公子,是哪里不适吗?”
袁峰回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皙,终于控制不住的变成了原身。
他跳下圆凳,想都没想就跑,却被人一把揪住。
袁柳起初是震惊的,然而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他,她直觉这一次放过,恐怕再难见其人了。
袁峰回想挣脱,又怕太使劲伤着她,于是只能龟缩着由女子抱回膝上。
“你——还真是那谪仙啊。”
袁柳想抚摸怀里毛茸茸的尾巴,又想到其实“它”是个人,于是双手放平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