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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新春年节,谢槿羲携礼上东宫拜年,在门口等了许久,谢玦才姗姗来迟,将她迎进殿中。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方才谢玦迟迟未来,是为了将谢卿琬哄睡。
一番简要寒暄后,谢槿羲抬眸看向这个并不太熟的皇兄,问出了沉寂在心中多日的问题:“二哥,莹嫔之事……是你么?”
她看着他轻笑了起来,好似风,微微挑眉,未有丝毫停顿:“是孤。”
“城阳,那日你为孤报信,孤很感谢你,所以,希望你日后能继续照顾琬琬。”他对她这般道,然后随手一抬,便有宫人将备好的金玉珍宝,送到了她的面前。
谢槿羲知道自己不能拒绝,恰好她也很喜欢长乐,便应下了。
于是谢玦也对她微笑,他们本来甚是陌生,但谈起谢卿琬来,倒好似熟识一般。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因怕扰到在内殿午睡的谢卿琬。
谢槿羲发现,在提起谢卿琬的时候,谢玦的瞳孔会微微放大,她曾听说过,这是在看到或提到喜欢的东西时,人类的眼睛会出现的反应。
她悄悄敛目,默然不语,将此事藏在了心间,再未对旁人说过。
这一日,谢槿羲才知道,谢玦惯常的温和微笑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凉薄暗色,而这暗色当中,又独为一人辟开一片如春之地。
谢少虞总说她脑子傻,不聪明,被谢卿琬哄骗所以向着外人,而谢玦只会将她当作是谢少虞和沈皇后一派的人,根本不会对她假以颜色。
谢槿羲却懒得为此和谢少虞辩驳,如今谢玦身子好转,也只有谢少虞自己才认为,他有能力去和谢玦争。
而世间少有人知晓,谢卿琬在谢玦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几分,也只有她,曾在机缘巧合之下,窥得过一番玄机。
只要她一心向着谢卿琬,在谢玦那里,便是最大的护身符。
纵使沈皇后与谢少虞将来事败,这道护身符也可保她后半生荣华富贵,安然无忧。
当然,谢槿羲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求这些身外之物,她只不过是在谢少虞不断作死的路上,试图挽救自保而已。
想到此处,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打开笼门,抚了抚鹦鹉的背羽:“三哥,我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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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玦走后,谢卿琬闭上眼睛,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身子本就因病无力,再加上服用的药中有助眠的效果,她这次一晃就睡了很久。
不知到了何时,朦朦胧胧中,感觉额头上被覆上一片冰冰凉凉的东西,她费力睁眼,还以为是宫人在为她降温,待睁开眼后,才发现眼前坐着一个熟悉的温柔身影。
“琬儿,现在好些了么?”柔妃温柔中带着心疼的目光注视着谢卿琬,以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手,“我瞧你还有些发热,便为你覆了一层冰帕。”
谢卿琬怔怔摇头,嗓音还有些哑:“母妃,您怎么来了?”
柔妃手一顿,继续为她掩好被角,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何话?你都生病了,作为娘亲的我不该来看看你么。”
“太子殿下一向待你都好,处事亦是细致周到,你这回病了,大概是自己作的吧,到头来,还要留在东宫里继续麻烦人家。”
她是如何病的,谢卿琬自己最是清楚,在柔妃面前被提起这件事,她潜意识中生出了一股羞涩,悄悄低下了头。
见她低头不吭声,柔妃轻叹一口气,也不继续数落她了,只是道:“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这么多年看顾着你,也未曾失去耐心。”
“也是有他一直护着你,为娘这些年才能放心。”
“有时候,我会在想,当初将你带进宫中,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柔妃的思绪忽然飘远,话语中染上了一股淡淡的感伤和对往事的追忆。
谢卿琬伸手握住柔妃的手,软着嗓子道:“娘,我们现在不是很好么,当年战乱,您也是无法,才入了陛下后宫,后来陛下冷落您,您又刚好不喜欢陛下,也算是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当年您做出了这个选择,我们才能在战乱中得以保全,我才能遇见皇兄,以及其他关心我的人。”
“娘,无论如何,往事已矣不可追,至少如今的我们依旧安好,您就不要乱想,也不要自责了。”
谢卿琬在心中暗想,恐怕是这一连两次与谢少虞和沈皇后的摩擦,让母妃凭空生起了忧虑。
才会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在她的劝慰之下,柔妃渐渐舒缓神色,轻舒了一口气,道:“也是。”
她将目光投向谢卿琬,眸子里涌上些情绪:“若是琬儿将来的夫婿,能如太子殿下一般龙章凤姿,待你又好,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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