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正趴在窗户边看他有没有离开,见秦昭忽然去而复返,连忙捡起小案边的书本,若无其事翻看起来。
秦昭进了屋,景黎问:“你怎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嗯,是落下一样。”秦昭走到景黎面前,弯腰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忘了告别吻。我先走了,你别误了时辰。”
景黎红着脸点点头。
秦昭转身离开,大步出了院门,回头看向还站在门边的陈彦安,神色淡淡:“还不走?”
“来、来了!”
陈彦安一张脸涨得通红,内心满满都是悔意。
他就不该好奇秦昭回去做什么!
他要酸死了!
那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景黎收回目光。
他偷偷向陈彦安打听过,中秋诗会一贯流程是赏花饮酒斗诗吹捧,现在时辰还不到正午,他们此时去诗会,不到太阳落山很难散场。
景黎也不着急,耐着性子在家里等了小半时辰,才揣起床脚小木盒里的铜板出了门。
中秋诗会在镇子郊外一个庄子里举行。
陈彦安和秦昭到庄子外的时候,门外只有一名小童候着。陈彦安报了来意,又出示了诗会拜帖,才被放行。
他们只有一份拜帖,若是再大些的城镇,没有拜帖是进不了门的。
只因他们这镇子地方小,读书人没那么多,诗会默认可以带几个朋友来撑场子。要求不高,只要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就行,读过几本书或诗集的更好。
因而陈彦安才能带秦昭一起来。
庄子里有一小片人工湖,陈彦安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地领着秦昭穿过湖边的游廊:“这庄子是方老爷的,他虽是个商人,但尤为喜欢舞文弄墨,年年将这庄子借出来给那些文人吟诗作对。”
秦昭问:“是镇上的方家?”
“对,我记得你是不是还认识方家那位小少爷,方天应?”
秦昭点头。
陈彦安叹道:“那位方小少爷以前和我还是同窗,不过他就来过私塾几次,回家吵着闹着不肯读书,被他爹揍了好几次。”
“……听说前不久,那方小少爷还离家出走呢,吓得方老爷几天没合眼。自从那次之后,方老爷也不逼他读书了,让他留在家里跟着学做生意。”
秦昭:“……”
原来方天应离家出走是这个缘故。
秦昭问:“方天应今日也要来参加诗会?”
“多半不会来。”陈彦安道,“方老爷倒是有心让方天应过来跟着熏陶熏陶,但那小少爷嫌这诗会上的文人尽会吹嘘互捧,迂腐虚伪得很,看不上。实不相瞒,其实我也……”
“这不是陈兄吗?”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二人。
他们回过头去,眼前是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那人穿了件玉色锦衫,未言先笑:“我还当陈兄今日不会来此。这都八月了,先生怎么还放陈兄来诗会,若影响了明年二月的县试,陈兄不就又要再等一年了吗?”
陈彦安脸色涨得通红,生硬道:“关你什么事,想知道你就问先生去!”
男子不答,又看向他身边的秦昭。
“陈兄今日还带了朋友来?”男子上下打量秦昭。眼前这人打扮普通,气质温润平和,颇为清贵。
他朝秦昭一拱手,有礼有节问:“不知这位兄台是哪位先生门下?”
这男子生得眉目端正,不过谈吐间总有一股无形的傲气,不怎么讨人喜欢。
秦昭还了一礼,淡声道:“寻常农户,并未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