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
卢姐最后决定做两手准备,把蔬菜肉类什么的洗净,分别切丁块条,这样的话,聂九罗回来,想吃饭,半小时内自己就能让菜上桌;不想吃,就把净菜扎进保鲜袋扔冰箱,明儿再做不迟。
这期间,她开门接了几个快递,又出门扔了趟垃圾。
一切都置备停当之后,她搬了小马扎出来,坐在屋檐下刷视频,正笑得乐呵,无意间瞥眼,看到正房一楼的门开着。
她有点纳闷,下午做完保洁,她记得把门关了啊,现在开着……聂小姐回来了?
卢姐上楼来看,工作室里没人,卧房的门虚掩,她凑过去一瞧:呦,躺床上睡觉呢。
八成是看展看累了,卢姐没敢叫她,再一转念,兴许她回来的时候,自己出去倒垃圾了、没撞见,也就没往心里去。
聂九罗拿话把卢姐敷衍过去,重新回到房间,在梳妆台前坐下。
没开灯,镜子里只有模糊的黑影,她看向自己的镜像,突然觉得陌生。
她从未遇到过极端的险境,也就无从得知自己会怎么表现。有一种说法,梦里的自己,是卸去了一切法律、道德、顾虑束缚的本真,一举一动,都是内心最直白欲念的外化。
梦里,她的恐惧是真的,看来她是怕死的,在恐惧面前,她的膝盖也会弯,为了保全自己,不惜代价,哪怕采取现实中自己不齿的手段。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像是自己揭开自己的画皮,远不是自以为的光鲜亮丽。
……
聂九罗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抽开抽屉,翻了个老手机出来。
自己随身的手机多半已经葬身水底了,好在手机更新换代快,一般手头都会有一两个替换下来的,她直接插上电源,等了片刻之后开机,连上家用wifi,然后打开微信app,输入密码登入,径直拨了老蔡的语音电话。
老蔡还以为她是来反馈看展心得的,接听得优哉游哉:“阿罗啊,怎么样,是不是很受鼓舞?”
鼓舞个姥姥。
聂九罗语速飞快,气喘不匀:“老蔡,你是不是有开私立医院的朋友?我要做全身体检,最细致的那种,我现在就过去,马上安排,最好现场出结果,拜托医生加个班吧,费用不是问题。”
她没那么天真,炎拓淹她这一把绝不是为了找乐子。
兴许他在她身上注射了什么、安装了什么呢。
十分钟后,聂九罗风一样卷出了门,给卢姐撂了句话,说是去做体检。
卢姐惊讶:“这么晚了,医院还体检啊?下班了吧,要不明儿再……”
话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卢姐心头惴惴,总觉得聂九罗看展回来之后透着一股子诡异,这么急急慌慌去做体检,她是不是在身上哪儿摸着肿块了?
越想越是忐忑,打定了心思要等她回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一点多,聂九罗推开大门进来,极度疲惫,步子都像是拖拽着的。
卢姐紧张地要命,迎上去问:“体检……没事吧?”
聂九罗说:“没事。”
然后绕开卢姐,回了房。
嘴里说没事,但这脸上身上,都写着“有事”啊,卢姐急得没法,到底是放不下心,犹豫再三之后,给她泡了杯桂圆枸杞水送上去。
一上二楼,卢姐就吓了一大跳。
聂九罗把工作室里大部分的塑像都搬到台边的空地上,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围成了一大圈,她自己就坐在圈子中央,挨挨这个,摸摸那个,最后非常惬意,躺了下去。
撞都撞见了,不能当什么都没看到,卢姐讷讷:“聂小姐,怎么躺地上了,不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