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人影闪动,一片杂乱的声音。
卢华英下巴上是箭矢擦过留下的伤,那支箭一定是西凉士兵对准她后射出的,如果她反应慢一点,锋利的箭头可能穿透她的脖子。
魏明肃皱紧眉头,没有说话,安静地帮卢华英擦药。
他上药的动作很轻柔细致,又很稳,卢华英仰着头,几乎感觉不到他在擦药,只有伤药渗入伤口时才觉得疼。
耳朵旁忽然有点痒,几绺青丝从她的头巾里掉了出来,落在耳畔。
卢华英没有动。
那几绺青丝在耳边拂动,越来越痒。
她有些难受,正想要抬起手,魏明肃突然停了一下,手指轻轻地拨开她耳边的几绺发丝,继续帮她擦药。
卢华英微微一怔,垂眸看着魏明肃。
他眼帘低垂,专注地为她上药。
帐篷里光线昏暗朦胧,眼前的魏明肃和卢华英记忆中的他重叠,她盘腿坐在帐中,不耐烦地晃来晃去,他坐在她身边,耐心地哄她,帮她擦药,一样沉静的面孔,可是那时的他不像现在这么冷淡,鬓角乌黑,没有刺眼的银丝。
那个魏明肃,被她骗得太苦,对她死心了。
卢华英的心神不禁一阵恍惚。
“啪!”
帐篷突然变得明亮起来,莽保掀开帘子,走进帐篷,看到魏明肃在帮卢华英擦药,愣了一下,大步走到卢华英面前:“阿腓,伤得重不重?”
卢华英回过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莽保看了一眼魏明肃,凑近看了看卢华英的伤口,笑道:“阿腓,我刚才清点了人数,我们的人都回来了。”
卢华英还仰着头,魏明肃在帮她擦药,她不能张口说话,只能冲着莽保笑了笑。
莽保坐了下来,告诉卢华英其他人的伤势。
说话间,墨特和一个图仑部少年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感谢卢华英昨晚救了他们。几人围着卢华英讨论昨晚火烧西凉军大营的事,提到莽保的冲动莽撞,都哈哈大笑,仿佛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魏明肃一言不发,为卢华英上了药,站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莽保他们的说笑声。
这群人年轻气盛,斗志昂扬,劫后余生,身上都带了伤,仍然意气风发,豪气过人。
他们是朝阳,朝气蓬勃。
而他,已经生出白发了。
一阵西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