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日光照进书房,给魏明肃苍白的脸上蒙了淡淡的青色。
同进看着他,又禀告了一遍,小声问:“我出去打发了卢三娘?”
魏明肃慢慢抬起眼睛,看向门口。
同进道:“卢三娘没进来,在外面等着。”
昨晚聂子解进入寮房,如入无人之境,今天随从不敢掉以轻心,外人连寮房都不能进。
魏明肃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伤口,没受伤的那只手拿起外衣穿上,遮住患处,道:“把窗打开。”
同进应是,开了窗。
寒风吹进书房,把书房里的血腥和止血药的味道冲淡了一些。
同进出去对队正道:“让卢三娘进来吧。”
队正出来传话。
卢华英松了一口气,走进院子,穿过回廊,来到里面的院子,快步走上台阶。
同进站在门口,看她进来,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就在卷起半边的帘子外面站着,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卢华英停在帘子下面,抬头往里看。
榻上放了张案几,魏明肃坐在案几前,低着头看案几上的一张羊皮,日光透过帘子,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投下一片阴翳。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院子里的积雪还要苍白。
“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他问,语气平淡。
卢华英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魏刺史……四年前是我欺骗了你,我对不住你。我流落到了柳城,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没想到还能和你重逢。”
她顿了一顿,抬起头,看着帘子里的魏明肃,脸庞上露出一丝笑容。
“魏刺史,你知道吗,和你重逢以来,让我感到最开心、最庆幸的事情,不是你愿意对我伸出援手。”
魏明肃默然不语。
卢华英看着他,一字一字说:“你不计较我以前的任性和欺骗,我感激涕零,谢天谢地,镂骨铭肌。可是让我最开心、最庆幸的事情是:你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