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骁道:“剁好了之后,我来拌。”
温宴应了,起身往厨房去,黑檀儿乐颠颠地跟了上去。
待这一人一猫离开,霍以骁眼中的那丁点笑意倏地消失了,只余下沉沉的郁气。
他直接进了净室,打了一盆水,弯下腰去,双手捧起水,一下接一下地往脸上泼。
溅开的水珠湿了发丝,也沾到了衣领与袖口,霍以骁根本不管,依旧泼了好几下。
然后,他双手按着铜盆,半垂着眼帘。
盆里映着他的倒影,霍以骁没有去看,从脸上发间滴落的水珠砸在水盆上,涟漪荡开,模糊了人影。
他深吸着气,又缓缓吐出,好几个来回,才慢慢平息了心中郁气。
刚才,温宴说,可能梦里时候,他们错过了真相。
可霍以骁想到的是,他们还错过了小公子的结局。
在梦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小公子。
他们谁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沈家覆灭时他不在,长公主死时他也不在。
那是瑞雍二十一年,小公子那年十六七岁。
他去了哪里?
之后又会做些什么?
永寿长公主服毒后的半年,温宴在家中睡了过去,与腹中还没有成型的孩子一起。
这会不会和小公子有关?
虽然,温宴一直都说,彼时无痛无感,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儿,可霍以骁想的是,温宴的梦到此结束,梦里的他呢?
得了噩耗、千里奔袭回京,看到温宴躺在棺椁里,没有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以骁想,他疯起来能把皇城都给拆了!
光是想到彼时情景,霍以骁就胸中郁郁。
梦依旧是那场梦,其中一切已无法改写,但现在的生活不是。
如果不想重蹈覆辙,就不能图一时之痛快,他必须把所有被掩盖的真相翻出来。
小公子的出身,长公主和沈家手中皇上失德的证据……
如果说,瑞雍二十一年时,证人、证物随着时间而不在了,那么,十年前的现在,瑞雍十一年,也许还有一些可以挽救。
他不能接受温宴就那么死去。
一如现在,他得支开温宴,不让她看出他的情绪。
他不想让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