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茂缩了缩脖子:“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儿臣这一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儿臣就是个祸害,自己犯错,连累了很多人,儿臣罪有应得,可父皇您、您是明君,您不该、也不能背上杀子的名啊!”
朱茂噗通跪了下来,手脚并用爬到皇上跟前,抱着皇上的腿,痛哭流涕。
他在父皇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他相信父皇是真的要杀他。
他只是不解,那么讲究体面、追求名声的父皇,怎么能真的下得去手?
杀子是恶名。
不好听,一点都不好听!
皇上按住了朱茂的肩膀:“你自己选一样吧。”
朱茂的肩膀垮了下去:“那您为何还让儿臣收拾得像样些?儿臣将死之人……”
“人落下来的时候,由稳婆擦得干干净净,人走的时候,一样也要整齐体面。”皇上道。
朱茂的眼睛通红一片。
他不知道应该磕头求饶,还是抱紧父皇的腿,坚持不松开。
其实,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朱茂心里都知道,他只是无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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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朱茂哽咽着道,“儿臣想见母妃,儿臣要再见母妃一面。”
皇上沉声道:“你母妃病着,你被带来这里之后,她就起不来身了。”
“儿臣要去探病!”朱茂道。
“让她清净点吧,”皇上拒绝了,“放弃一个儿子,朕难,她更难!你要是想让她和皇后一样,跟着儿子上路,你就去见她!”
朱茂身子一僵。
被父皇放弃,对他而言并不意外。
父皇有太多的儿子,他又不是最受宠的,但朱茂从没有想过,母妃也会放弃他。
在知道他死路一条之后,母妃竟然不替他想想办法。
“病了、病着,”朱茂喃喃着,“怎么一个个都病了呢?怎么我就没有病呢?”
皇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章氏劝不住你,只能称病避去庄子上,你却还把谋事的地方换成了庄子,难怪文兴侯前阵子会提出来把她接回娘家休养,就是想躲你。
项淮也劝不住你,又不敢把事情往外头说,担惊受怕,自己把自己折腾病了,免得被你逼着去对付以骁。
别人是不得不病,你是病而不自知!”
朱茂如五雷轰顶一般。
皇上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一遍又一遍。
半晌,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什么嘛!
到最后,竟然一个个都对他避之不及。
伴读、妻子、母亲、父亲,所有人都不要他了,都视他为祸害瘟疫。
他这一辈子,短短二十几年,到最后,竟是一个笑话。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捧腹大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