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宴顿了一下,没有吭声。
“既然不接电话,那就发短信好了。”静息继续说,“一直发一直发,她总有一天会看的,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
“不会原谅的。”郑宴放下没削完的苹果。
“会的。”静息执拗的坚持着。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腿还痛不痛?”郑宴抬头望着静息,她肤色比前几天红润了许多,脸上的伤口也淡了。
“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静息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郑宴没有说话。
那天谢原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发了短信,约在天桥见面,然后将她推下了天桥,那是□裸的杀意。
如果没有下那么大的雪。
如果当时正好有车经过。
如果她死了。
那么谢原肯定会进监狱。
物证,人证,一切都显示是谢原杀死了她。
得知她没事的那一瞬间,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为她,而是为谢原。
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他就有机会为谢原求情,阻止她跟警察说出实话。
那卑劣、自私、阴暗的内心深处,不断折磨着郑宴,每看见静息那张脸,看见她一无所知的冲自己笑着,心脏就像被扔进了滚烫的开水,剧痛无比。
造成这种痛楚的原因是她,能消除这份痛的同样也是她。
只有呆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才能减轻心中的罪恶感。
唯有如此。
郑宴宁愿这个女人大声哭着掐住自己的脖子,骂他,打他,恨他,而不是在她遍体鳞伤的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时,还在想着缓解自己跟母亲的关系,还在逞强说着一点都不痛,还在温柔地对他说:“你已经好多天没回去了,今天是除夕,回去陪谢先生吧。”
郑宴回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公寓门虚掩着,客厅的电视亮着光,无声的播着春晚,地面一片狼藉,空酒瓶洒了一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郑宴站在卫生间门口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积水,花洒源源不断的喷着水,穿着睡衣的谢原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的手臂上全是狰狞的划痕。
郑宴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狭小的卫生间回荡着诡异的流水声。
谢原在脑子里想象郑宴露出责备中夹杂心疼的神色,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闹够了吗?”
冷漠的,不耐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