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爱重驸马,是因为爱重这个原配生的长女,爱屋及乌。公主才是那个“屋”。
叶四叔忐忑地等了两日,获得了晋帝的召见。
说实话,见皇帝比他想的要简单很多,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这显然是因为新朝初立,太多的事等着处理,晋帝还没有腾出手来搞这些东西。
叶四叔给晋帝磕头的时候,脑子里不期然地想起了叶碎金的话:待皇帝腾出手来,就要爆锤周边这些不俯首称臣的刺头了。
看来真的是这样。
他们来得还算早,看得出来皇帝也是高兴的。
晋帝年纪比他还大些,头发胡须都有些花白了,武人出身,看着挺威武的。
但叶四叔还记着呢,眼前这个人把燕云十六州割给了北地的胡人,引了胡兵进来助他夺了大位。
呸,这搁在普通人家就是典型的败家玩意。
叶四叔的心里忽然也不觉得皇帝有多了不起了。
再看一眼,其实就普通一老头,衣裳料子好些、冠子金亮些、腰带上的玉片嵌得多一些罢了。
他都有大肚腩了,要真在马上动刀兵,叶四叔觉得皇帝未必能胜得过他呢。叶四叔对自己的一身功夫,还是很有点自信的。
晋帝的确是有些高兴的,问了些邓州的情况。叶四叔照着叶碎金教的,洒泪:“各地都乱,就邓州尚好。那会子留守的宣化军炸营,几个州乱窜,咱家费了好大的力,能赶跑的都赶跑了,邓州才没乱。只我兄长后来急病过去了,我们新当家人虽年轻,也知道要为陛下守土,各县有事,都义不容辞。”
“方城原不关我们的事,实在是太惨了,看不下去。那起子匪**害完了方城快吃不上饭,又打我们邓州的主意,才不得不出手的。要不然我们也不愿意,多好大一片地方呢,百姓嗷嗷待哺的,我们当家人也十分惶恐。方城怎么办,请陛下给拿个主意。”
晋帝手一挥:“既都拿下了,便并入邓州吧。你家这个新当家的,才二十岁?”
公主也在旁边,笑道:“父皇,她还是个女子呢。”
晋帝笑道:“跟我闺女一样厉害。”
真有意思,皇帝原来也跟普通人家的老爹爹一样,也跟儿女有说有笑。
叶四叔偷眼瞧个稀奇,益发觉得原来“皇帝”也不是神仙下凡,也是和他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啊。
公主收了礼,很讲信用,在晋帝面前帮着美言。
事情比叶四叔预期的要顺利得多。
“来人。”晋帝金口玉言,“加叶碎金邓州刺史,许建邓州军,护地方平安。”
他顿了顿,手指节在椅子扶手上叩了叩。
叶四叔最近好几次看到叶碎金也做这个动作。原本觉得没什么,此时看着这老头子皇帝也做着同样的动作,忽然生出奇异之感。
说不上来,一闪而过。
晋帝已经考虑好:“使持节,都督邓州。”
使持节的权力大于持节和假节,平时及战时皆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
晋帝是个明白人,他便不给,这个叫叶碎金的女人也已经实际控制了邓州。徒显得他小气。
他才登基大位,正需要千金买马骨,做给旁人看。这么聪明有眼力劲的人,正该好好奖赏。
叶四叔额头都贴到了地砖上:“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穰县县衙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不一样,南阳县衙里简直气象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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