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集团法人唐粒被带走,与会者的手机都弹出相关新闻。沈庭璋点燃一支烟,当时周忆南正在发言,愣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讲,但讲得语无伦次,一两分钟后才捋清条理,跟平日的他大不同。
华之夏超市被人为投毒后,唐粒晕倒在会议室,是周忆南抱出去的,从那时起,公司有人传两人绯闻,但两人之后来往很少,绯闻声音不大,今年长乐府项目落成,据说唐粒在现场闪了腰,又被周忆南抱过。
沈庭璋听过即忘,周忆南今日表现失常,他才想起来。以为是怜香惜玉,却未必不是真情流露。
唐粒半年考核期结束那次会议上,能翻盘的最大原因是抢到了小股东的股权,但沈庭璋派人没做到的事,她做到了,不简单。
唐粒有三个养父,都是江湖人士,沈庭璋以为是他们出的力,但有没有可能是周忆南?他有他的手段。
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托举她,走向最高处,不是没可能的。沈庭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面沉如晦。
警方问得十分细致,唐粒走出公安分局,天已经黑了下来。4个保镖、老陈和秦岭都等在分局门口。
老陈和老张猜测是沈姓副总裁算计唐粒,被秦岭听到。秦岭仍以为唐粒是总助,不知道双方有多大仇恨,但唐粒走出来脸色发白,他劝道:“你换工作吧,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公司。”
沈庭璋的股份仅次于唐粒,从常理推断,公司蒸蒸日上,对他有利,但谁晓得他会不会像江岸那样鱼死网破?唐粒说:“不换,就跟他斗。”
秦岭脑中突然清明:“我在这件事里吗?”
老陈问:“你又想起什么了?”
秦岭说:“我出的车祸是偶然事件吗?”
唐粒怕他害怕,赶忙说:“他们的目标是我,别怕,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到你,你一定别让自己落单。”
秦岭摸摸额头,老王每天都给他涂药,伤疤很淡很淡。能为唐粒挡点灾,他很愿意,但唐粒跟人结了仇,还想赌一口气,他怕下次她再出事,哀求道:“我背着你逃走吧,你别担心没钱花,我去赚。”
街道拐角,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行道树下。唐粒让老陈停车,再对秦岭说:“他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不逃,我会赢。”
唐粒下车,走向周忆南租的车,拉开车门说:“我没事。”
周忆南轻轻抱住她的头,压进怀中,他的手臂把唐粒的腰箍得很紧,就像此生从未抱过任何人。
唐粒安慰他:“听警察的意思,是酒行内部的人狗咬狗,可能不是老沈在害我。是他也不要紧,他用这招说明黔驴技穷了。”
危险已然来临。每次唐粒和沈庭璋都在的场合,周忆南总是垂着眼帘,藏起情绪,不让沈庭璋窥见,但今天事情来得急,他关心则乱,没能把所有想法潜藏于心,露了相。他猜沈庭璋看出来了,并且怀疑上了。
沈庭璋疑心极重,动作也快,恐怕已经派人密切监视。周忆南知道此刻可能就有几双眼睛在看着他,可是唐粒的艰险时刻,他得在场。唐粒胆子虽大,但被警察请走,她会害怕。她说着没事,刚才在他怀里,她在发抖。再也不能像绑架案那次,离她千山万水了。
唐粒脱困,周忆南陪她去医院看老王。沈庭璋接到电话,周忆南并未在第一时间出差,而是叫了出租车,中途下车,他们换了3人跟踪,虽被周忆南甩脱,但他去的方向不是机场。
周忆南和唐粒必有私情。沈庭璋历数旧事,唐粒从江岸几次设下的困局中挣出,周忆南明面上在履行本职,何尝不是从旁相帮。
这段私情从何时起?唐粒把江岸赶下台,是周忆南撺掇的吗?只要能吞下华夏集团,自己的女人另嫁他人也不是问题,好一匹恶狼。沈庭璋恼得几乎掰断钢笔,周忆南在他眼皮下干了这么多事,他竟没察觉到。连他俩是校友都忽略了。
甚至,周忆南干脏活也没留下被反噬的把柄。沈庭璋认为他是正规名牌大学毕业,人才出色,才不肯像他那6个死士那样纳投名状,往泥潭里扎,但人尽其才即可,他没太计较,却不知周忆南远比他想的有野心。
风雨将至,唐粒和秦岭出行时,身边必有几名保镖,外人近身不得。三个养父和陈海米也都有人同行,每个人都不想使自己成为要挟唐粒的工具。
周忆南从外地出差归来,面见沈庭璋时,双方都很平静,但拔剑只在转瞬之间。
细雨之中,花木披着水珠。周忆南去甲方谈事,车行至高架桥,他头晕目眩,脑内轰鸣作响,混沌成泥沙,眼前迷糊得看不清路,强撑着把车停到应急车道上。
晕眩感席卷全身,周忆南脑中最后的念头是:在发展部副总监办公室喝的那杯太平猴魁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