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梅想到自己确实跟女儿吵架了,才激怒玉秀,有点心虚,不过,只一瞬间,她就冷静下来,用轻蔑的口吻说:“没吵架!我们娘们俩再咋吵架,那也是母女,不隔心。用不着你在这儿指手划脚,还指责起我来啦!你这纯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乔桂芳气得七窍生烟:“孙淑梅!在这里,也就是我能说说你两句,就你这臭脾气,好人都能让你气出病来!瞧你这是说得啥话啊?你们是母女,她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们是婆媳,隔着肚皮呢。可我看你还没有我这个婆婆疼她呢?!你那点花花肠子,全用在算计闺女身上啦,不怪玉秀见着你就生气。不管是闺女也好,儿媳妇也好,都要以心换心,疼不疼她,孩子心里有数。”
“玉秀就是傻,被你们糊弄住了。”孙淑梅叫嚷道。
“妈!少说两句吧!这是医院,又不是战场,我二嫂还在抢救呢!”济琳拉了一下乔桂芳,不耐烦地说。
“我这是着急呀!玉秀!你可千万别有啥事儿啊!”乔桂芳双手捂住胸口,眼泪一串串掉下来。
济琳终于忍不住,一头扎到乔桂芳的怀里大哭起来。
“妈!我的心咋跟被鞭子抽着一样疼呢!”
乔桂芳用手摸着济琳的头:“我就不该去你那儿,要是我不离开,说不定就不会出这事儿啦!真悔得我肠子都青啦!”
济恒木头一般,坐在椅子上,眼睛空洞洞,不说话,也不哭,像隐藏着惊涛骇浪的水面,平静得可怕。
孙淑梅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济恒的不是,嘴角挂着白色的唾沫,好像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刘玉吾从楼下跑上来,后面跟着刘发财。
孙淑梅一看老伴和儿子来了,迎上去,放声大哭:“当家的!你可来啦!咱们闺女”
“我姐咋啦?”刘玉吾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刘发财眨巴着一双小眼睛,看看孙淑梅,又扭头看着济恒:“咋回事儿?”
济恒一直瘫坐在椅子上,一听这话,用拳头不停地打着自己的头:“玉秀,她从楼上摔下来了。”
“从楼上摔下来了?从家里?”
“不是,从六楼顶上。”
刘发财冲过去,一把抓住济恒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是不是你欺负她了?她咋会上那么高的地方去?”
“爸!我没有!她刚出院,我咋会跟她吵架呢?是我妈,噢!我岳母跟她在家里,我去上班了,也刚来到医院。”济恒说。
刘发财哼了一声,放开济恒:“你要是欺负玉秀,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乔桂芳正抹眼泪,听刘发财这么质问济恒,火气上窜:“亲家!您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呢?我们家济恒啥时候欺负过媳妇?玉秀嫁过来,我们一家人恨不能把她供起来,我拿她当闺女一般,她住院这些天,您也看到了,我专门从老家来伺候她。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数落,让人寒心啊!”
刘发财沉着脸,不吭声。
刘玉吾口无遮拦地说:“不管咋着,我姐是在你们家里出的事儿,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非让你们家人偿命不可。”
济琳止住哭声:“刘玉吾!你说这话,咋不觉得害臊呢?你姐的病,都是让你气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来个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你姐没病的时候,你咋不好好待她呢?这时候,装神弄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