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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长大的孩子,一种极度迟钝,一种特别敏感,就如我。入夜我好像嗅到不一般的危险。辗转反侧,又怕影响上官,便钻在被窝不动。自从我来以后,上官都是在隔壁堆放杂物的房间休息的。隔壁有细碎声响。平日他总是看书到夜半,但从没有那么多杂音。
我贴着床,听到脚步,就连忙假寐。
只听他唤我:“夏初,夏初。”
我坐起来,他对我努嘴。
我拿起竹囊跟着他,他熄灭了我房内的灯。
他的房内,居然坐着一个男人!与上官如同孪生。
我一时慌张,连忙捂住嘴巴。上官笑出声,他点了灯:“是我,又不是我。”
原来,端坐那边的是他一个蜡像。他什么时候制作的,平日又藏在何处?
上官拉了我,移开一架书。我紧挨着他。
窗外飞过一只老鸹,风吹得窗户上鬼影森森。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苍茫中有了一种揪心的震动。
我握紧拳头,只觉上官轻轻的拨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他的指甲滑过我每根手指。
一支带着火苗的冷箭,划破窗纸,直射蜡人。
一支,又一支,团团火焰,很快烧着了。
“先生!”我叫了一声,才意识先生握紧我的手。他拉了我一把,我跟他就落下一个隧道。
我们落在一堆干草之上。原来,是一个挖得极深的地窖。上官急忙转身,从地窖旁的一个空间里,放出了自己几只小鹤,那里面还存有他两个箱子。
我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吧。
“先生,他们来的快,而且是暗杀!”
上官也笑了,笑声倒是像桂花糖,毫不牵强:“嗯,太尉爷就是那么些伎俩。杀人都这般……”
我更轻视元廷宇,但不知道北帝对这个兄弟到底准备怎么办?
上面还是不断有声响,似乎是在熊熊燃烧中。还有别的动静,不得而知。
我并不怎么害怕。过于兴奋,脸想必是红的。方才仓促起床,我的头发都披散着,现在与上官对着。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医者,我扭开了脸。
一声巨响,我猜茅舍轰然倒塌了,上官的家,我的家……
我伤感中,就感到上官又拉住我的手,拿出什么在轻轻地擦我手指。
我转头,太黑了,瞧不清楚他的脸。
“本来该早些做这事……都耽搁了。”他淡淡说,我闻到一股姜片和草药混合的香气。
我唤他:“先生……”
他正在用姜片擦我的手指,因为我留着的冻疮疤痕……
我不出一声,手指被擦热了,灼灼,还有一丝温柔噬骨。
若能停止此刻,我能依靠上官先生,不失为幸福……。我低头,明天……我的家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