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喻司亭如约前来探望。
他一进门,看到的是两个人刚拔过针的病号,并排撅在床上拼乐高的怪异场景。
“哥。”临床少年叫得熟络,“把你那盒银色的齿轮给我两个。”
“恩。”初澄伸手递去零件,顺势抬头看到了杵在门边的喻老师,“来啦。”
喻司亭迈步走进来,看着他和病友复制粘贴一样的动作,蹙了蹙眉:“这是哪出啊?你这样撅着能行吗?起来好好坐着。”
初澄慢慢直起上身,笑得灿烂:“还怪舒服的。”
“他是?”同房病友从上到下打量这位打断他们拼积木的“不速之客”。
“我同事。”初澄说完,又煞有介事地补充,“还兼朋友。”
小病友反应得很快,接着问:“他也是老师?教什么的?”
初澄张口便来:“口才。”
“我感觉你在骗我。”看着喻司亭那张不苟言笑的凛肃脸孔,孩子翻了个白眼,又低头拼乐高去,不再理人了。
“今天感觉好点了吗?”这次喻司亭不是空手来的。他提了一大兜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明知道某病号什么都吃不了,还一样样地拿出来展示。
“好多了,已经……”初澄正认真答话,余光瞥到他的动作,被气笑,“你烦不烦?”
喻司亭表现得相当无辜,操着苏沉的嗓音反问:“不是你要求我带心意来的吗?看看,中意什么?”
初澄扔给他一道“自己体会”的眼神。
你幼稚,我才懒得理。
“怎么都不对,难伺候。”喻司亭淡淡地评价了句,然后在食品袋里翻了翻,拿出一小罐果肉雪白的荔枝罐头,在掌心倒敲两下,砰的一声拧开。
初澄翻找积木零件的动作顿下来。
小时候自己每次生病,金教授都会做糖水罐头来哄他。荔枝就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我问过医生,你可以喝一点。”在初澄愣神间,喻司亭已经给罐头瓶插上吸管递了过来。
小瓶子里的罐头水也就是几口的量。初澄接过,就着塑料管
吮吸几下就喝完了。但那种带着儿时记忆的清甜味道却让他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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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澄摇摇头:“不好吧?太糟蹋东西了。”
“没关系,本来就是买来给你喝的。”喻司亭毫不介意地接回已经被吸干了的荔枝肉,反手递给他半杯温水润嗓子,“等会儿我吃掉就行了。”
这人不毒舌的时候是真的细心周到。初澄在此次病中切身体会到了学生们说的“大哥让人又爱又恨”是种什么感觉。
“不了吧,太甜了。”初澄晃了晃头,用水漱完口,顺势栽倒回床上,低声哼哼,“越喝越觉得肚子里空,好饿啊~”
毕竟再怎么输营养液也不会有饱腹感。喻司亭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也爱莫能助,只能尽力想办法:“那我帮你冲点藕粉?”
初澄依然摇头,喃喃地吐出两个字:“难喝。”
“怎么会难喝?应该没有味道才对。”喻老师又回手翻了翻袋子,“我新买了一种,你再尝尝。”
“那我去打水。”见人没拒绝,喻司亭起身拎上热水壶,走出了病房。
机器里的水还没有烧沸。他便站在一边等了等。
开水房的方向正对着双人病房。喻司亭靠在廊窗边就能看到里面低头拼乐高的身影。他杳寂地注视片刻,若有所思,随后从外套中摸出手机,给家里打去了一个电话。
嘟嘟的等待音接连响了几下。就在喻司亭以为无人接听时,一道慵懒颓然的女声传了出来。
“哪位?”
“这个时间你能睡醒,不容易。”仅凭两字,喻司亭就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对方也了然地叹了声:“啊……刚被编辑吵醒,什么事?”
“前阵子鹿言生病,家里营养师过来煲汤的事你知道吗?”喻司亭直接开门见山,“我想问问她这几天还有没有时间再过来一趟?”
电话另一端的人却答非所问:“小言在你手里又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