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看过这个记者之前的访谈,有些问题确实出其不意,而且大多涉及到个人隐私,就算你不回答,她也会以另一种刁钻的角度问出答案,还不如直接回复。
“原来陆总已经心有所属了,不知道您喜欢的女生是什么类型的?说出来让我们羡慕羡慕。”
陆景淮脑海中闪现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唇角不自觉漾起一丝笑意,渐渐道:“她……很善良,眼睛很漂亮,像宝石一样,头发不是很长,到锁骨那里。”
采访到这里便结束了,金特助送记者离开,陆景淮起身扣上西服扣子步入办公室,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他步伐微顿。
女人一身珠光宝气,乍一看有种财阀夫人的感觉,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只是被刻意堆砌出来的气质。
她在陆景淮的办公室随意走动翻看,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眼见她要触碰到博物架上的陶瓷时,一道低冷的男声传来:“这是陆文苓拍卖回来的,几千万,最好别碰。”
陆母下意识收回手,扭头看见他便眉花眼笑地走过来。
陆景淮绕过她坐到办公椅上,将她乱翻的东西回归原位,陆母跟在他身后,站在办公桌前。
“你回来了,我听金特助说你都被人采访了,不愧是我儿子,真争气。”她竖起大拇指,自鸣得意:“当年我怀着你去找陆文峰,他却给了我一笔钱就把我打发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二十几年后,他躺在床上,不要的儿子却继承了公司。”
面对她的奉承,陆景淮面不改色:“你来公司找我干什么?陆老爷子不是不让你来公司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我是你妈,来公司关心一下我儿子怎么了?”陆母说的理直气壮,陆景淮却全然不吃这套,她话锋一转:“你能再给我打点钱吗?”
说这话时,她用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景淮的脸色,果不其然,对方眉心拧了起来。
“这个月的钱我不是才打给你吗?你又给别人投资了?”
“我以前初中时有个朋友,她儿子最近开了个皮草公司,我那不是想着支持支持吗,而且人家不是白拿的,年底都会给我分红的。”陆母见他一言不发,有些着急道:“要不是我当初坚持要生下来你,你怎么可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现在你成了天盛的总裁,就打算不管我这个妈了?”
陆景淮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钢笔,用力到指甲都微微泛白,目光讥诮地射向她:“你把我扔给爷爷二十几年都没回来过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陆母软了语气:“我那不都还是为了你吗,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妈妈,如果我不在乎你,我就不可能生下你,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苦吗?你以为我每次给你要钱我不难受吗,我是怕万一哪天陆文峰醒过来,不认你这个儿子,把公司夺回去了怎么办?”
……
处理完这件事后,黎见星就驱车回到沪市去公司找宋天材了,宋天材比她提前一天回来,她把许静帆澄清的那条微博转发给他,公司的公关处理会帮她解决剩下的事。
宋天材让她坐到沙发上休息,殷切地帮她捶肩捏背,黎见星享受着他的服务:“橙子呢?辞职了?”
“我让她去给你买南郊的烤梨了,庆祝你恢复清白。”宋天材道,“还有件事,我说了后你别生气。”
黎见星语气懒散:“你说。”
宋天材坐到她身边,欲言又止:“你不是想起诉人身攻击你的黑粉吗,公司专门请了个高级法律顾问帮你处理这件事,她对于这类案件有过多次胜诉经验,不过她想当面见你,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不就是请个法律顾问吗,黎见星觉得他如临大敌的态度莫名其妙。
当法律顾问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瞬间就明白了。
来人正是她妈曾经呆过的律所的同事,黎见星端直了身体,看她拿着资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宋天材识趣地找了个借口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通常来说,当事人起诉都是有诉求的,你的诉求是什么?”陈顾问道。
“我想让他们给我公开道歉。”黎见星眉眼冷了几分:“我的私信里常年收到鬼图,被p遗照,恶毒诅咒,现在甚至上升到了家人,还扬言要去我家泼狗血,我不想再一味忍让了。”
陈顾问点点头,记在本子上:“从专业的角度讲,想起诉黑粉并不容易,因为一些职业黑粉对内容尺度的把握始终踩在“评价边界”上,不过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我们可以以诽谤、捏造不实言论来起诉他们……”
她了解完基本的情况后,合上本子被黎见星送到门口,她忽地顿下脚步。
“你还是不想回去吗?你别看她表面风光,每年过年都是她自己,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让你回来多陪陪她的。”黎见星眼底毫无波澜,陈顾问唏嘘不已:“真不愧是母子俩,一样倔,要是你爸还活着的话,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好好的一个家变成这样。”
“她要是在乎的话,就不会那样做。”黎见星嗤笑道。
“那件事……她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这个社会对于女性要求的总是更苛刻,你妈妈要想在职场上获得前途,必须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努力,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应该更清楚。”陈顾问轻拍她的肩膀,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