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十三先生送内人离开,府里的春华秋诗两个丫头,还有昨天已经挑选好的两个孩子这就是最后的名单了,风袖很确定,现在不会更改,以后也不会更改。”
叶十三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这样。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宁风袖一点也不嫌烦,他难道就真的这么乐观?
叶十三做出了最后的让步:“南海可以多带两个人,宁先生可以带着副将一起离开。”
站在城头的白甲男人,双手戴上狼鳞冠首,轻轻扶正:“多谢叶先生如果南海愿意把天狼王城的二十万民众都带走就更好了。”
一阵沉默。
宁风袖笑了笑,道:“先生是担心我死在这里?”
叶十三欲言又止,意味再是明显不过。
“修道之人,有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男人笑了笑。
“提枪为山河,安身立命。”
“落脚为百姓,步步无悔。”
他缓缓举枪,枪尖掠过城头,银光所指,是浩瀚黑潮,是齐梁大军。
“既成孤狼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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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悉北魏的气候环境,这是最好的机会可惜我们现在需要防守。”
宁风袖望着远方的黑潮,喃喃说道:“五天,十天,十五天?”
不知道要守多少天。
从冰冻天狼城的那一刻起,这座城池,就真正成为了一座孤城。
洛阳城内的急谏飞如大雪,天狼王城的城头真的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会有鲜血溅出,把大雪染红。
叶十三靠在不远处,他是南海道胎,超然物外,轻轻以一掌贴住城头,掌心元力轻易渗透冰层,并没有发力,感应到了冰层的坚韧程度,由衷赞了一声:“宁先生是个聪明人。”
宁风袖摇了摇头:“扛不住的,权宜之计。”
“我本以为齐梁会很轻易的拿下这场战争,从一个旁观者看来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北魏都无法与齐梁相争,但北魏有宁先生这样的人,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叶十三第一次行走中原。
他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停留,从战场上带回宁风袖两人,便留在了天狼城,这一晚并没有休息。
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南北大战爆发之后,天狼王城里的那些平民百姓,并没有展露出绝望,而是默默的选择了支持,过冬需要粮食,天狼城的军饷还算充足,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即便如此,每一家都自愿捐献出了粮食储备。
封城之后,闹着要出城的人也有,但数量很少,这座南域王城,是淇江协议定下之后的贸易大城,南北合流进行了二十年,很久之前搬进天狼的南人,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受到歧视,也并没有因为当日同同胞即将攻来而受到鼓舞。
沉默。
是的。
一种无声的沉默,却绝不是死寂的气氛,在天狼王城里弥漫,每一个行走在街上的民众,面上没有喜色,更没有绝望,平静而孤独的行走,行色匆匆。
战争打响之后,军队备战,其他的诸多事情便需要城内的壮年男子去忙碌,譬如在城头浇水,还有铲掉路面的坚冰方便通行,或者收集雪水,以防断水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团结力,凝聚力。
叶十三默默地想,也许这样的团结,能够创造奇迹?
他摇了摇头。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无用且徒劳的。
宁风袖的身上,有一种领袖气质,他像是一匹孤狼,有时候持枪便是单人掠行,远远的抛开同伴,但却能让人心悦诚服的跟随,天狼王城二十年来风调雨顺,治安太平,如今面临战争,一片齐心很难想象,一个孤行之人,如何拥有这样的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