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无选择。
木质卷帘上泛着的微光扑闪一二,从屋外掠回长空,远方的大雪开始撤回,一线潮的光明随潮水退回黑暗当中。
屋内,以源天罡为圆心。
“叮”的一声,像是悬挂在灵魂深处的风铃轻轻敲响,然后扩散开来,所有砸倒在地的物事,破碎的开始重塑,回到物架之上,飞溅而出的鲜血,悬浮在空中的腥红水珠,纷纷倒流而回,殷红床褥上的色彩如冰雪蔓延,重新回到一片雪白的状态。
萧望的胸口,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肌肉重组,骨骼再生,夹着那柄锋锐的匕首,如同重塑生命的盛大刀光,带着咔嚓咔嚓的骨骼重生之音,在逆着时间翻涌的灯焰烛火当中如蝴蝶翻飞。
最后少年高喝一声,眉尖挑起,猛地抬起手来,那柄锋锐的短匕脱离萧望的胸膛,胸膛裸露的肌肤一片光滑,甚至连苍老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白得像是婴儿的初生。
空中一声脆响。
冷冽的刀锋飞入源天罡的手中,被他反手握住,重重插在一旁的木架当中。
一声震颤。
时间归零。
屋子里一片寂静。
老人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了一切如初的屋子,看到了被插入木架的匕首,看到了那个站在木架一侧,一只手仍然捂住胸口的愤怒白蓑少年。
源天罡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他的肩头,有一朵细碎的溅开的血花,永远的凝固在了白衣之上。
萧望用力盯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过了很久,他笑了笑,声音沙哑,伸出一只手,指向了白蓑少年。
“这是,我的血。”
然后微微的停顿。
萧望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凝固如羊脂的胸口,那里的伤势全然不复存在,被逆十字切开的血肉,如今雪白的像是新生的婴儿。
他抬起头来,似笑未笑:“原来你也有愤怒的时候?”,!
,注定饱尝世间之苦。”
年岁轮回,日夜不息。
容貌老去,两鬓斑白。
如今到了离开的时候。
像是有个声音在萧望的脑海里轻轻发问。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老人摇了摇头。
床榻上的鲜血不再流淌。
老人不再呼吸。
浸湿了的床褥,白与红的边缘,不再继续蔓延。
无芯自燃的幽焰不再摇曳,火焰向一侧保持倾倒之姿,飞溅而出的点点璀璨火光,保持着将熄未熄的决然姿态。
有血珠还在飞起,有血珠还在落下。
它们全都静止。
整一间屋子,所有的物事,全都静止。
除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咕——咚。
咕——咚——
缓慢到了极点,却证明有人还活着。
一只手扶墙,身子艰难站起的少年儒士,起身的肩头撞碎了两滴悬在空中的血珠,白蓑麻衣第一次染上了血红的颜色。
他的呼吸已经不再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