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的那么多旧衣裳,旧首饰,推过来一个人,就是为这时候的他准备的么?
施少连目光落在芳儿身上,瞳孔收聚,一言不发。
他怎能拂她这一番苦心孤诣。
芳儿心头也是忐忑,觑了眼施少连,扯扯略短的衣袖,温婉低下了头。
施少连唇角勾起,温柔一笑:“原来是芳儿妹妹,许久不见。”
“今日不得闲,不得和两位妹妹多说话,妹妹若有空,来家中少坐。”
芳儿听他语气,心头松一口气,对着施少连露出个甜蜜笑容:“谢大哥哥。”
施少连只在家中留了两日便和平贵跟船北上,方玉也将行囊都收拾了,和施少连的一道出门。
芳儿不知他走的这么早,想去施家登门拜访,却吃了闭门羹,家里只有王妙娘带着喜哥儿和庆姐儿,向来不见外客。
蓝家如今已落败,田氏带着孩子针线度日,日子过得很是拮据,自甜酿走后,有几次见到,施少连看着芳儿的目光都仿佛淬火一般,这回趁着他回来,芳儿想来想去,求着苗儿带着她,一道来方家,没想到施少连对她的态度分外的和缓。
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不会再遇上一个比施少连更好的男人,何况,她倾慕他良久,芳儿想趁着这个时候,抓紧机会。
芳儿有些惆怅,问王妙娘:“那大哥哥何时才能回来?”
王妙娘领着蹒跚学步的庆姐儿,不太耐烦:“不知道,他在家呆了两日,只住在外院,未和我们见过面。”
施少连在金陵攀上了官商的路子,先揽了黄嘉手中一些零碎的内库采买,做起了皇商买办,这回到江都,是想和平贵去看看两淮的盐场。
没有什么能一口吃到胖的营生,但盐可以。
九月,杜若的月事没有来。
从月初等到月底,一直没有等到癸水。
她近来易困、易饿、身上也有些轻微不适,但肚子依旧平坦,看不出半点苗头,乔装出门找了个大夫看过,确定是有孕了。
掐指一算,已经怀上近两月了。
杜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内室帷幔低垂,床帐紧掩,有男人和女子的调笑声隐隐传来,杜若坐在外头,吃着一块糕点,慢条斯理抚摸着肚子,听着内室的香艳淫语,第一回觉得解脱。
男女交欢的声音越来越放浪,而后渐渐平息,杜若把碟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喝了一口香茶,慢悠悠走进内室,见那美艳婢子只穿着一件小衣,替张优揉着肩膀。
“你先下去吧,我来伺候他。”杜若支使那婢子退下,自己打了一盆温水,将帕子浸入水中,拧开,莲步轻移,去替张优拭脸。
张优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杜若面容娇艳,笑容温柔,伸了伸肩膀,嘀咕道:“你近来倒是做了贤惠人,时不时把我叫到屋里来”他眼睛睃着杜若,“你到底怎么想的回回都在外头守着”
“夫君喜欢小桃么?”杜若笑道,“我一见到她,就想着你定然会喜欢,特意买来讨你欢心的,你少往外头不干不净的地方跑,多在家呆着,娘看了心头也高兴。”
夫妻两人感情近来却是有些回温,张优常在内房,见着杜若,心头难免也有些心猿意马,只是回回来都是那婢女伺候,他睡了婢女,转头跟杜若求欢也有些拉不下面子。
温热的帕子停留在张优脸上,杜若一点点替他擦拭脸上的香粉口脂,温柔道:“身边人总劝我,要贤惠大度,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是些庸脂俗粉,我一开始就犯不着因这事跟你置气。”
“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张优笑捏着她的手,“家里规矩,只娶妻不纳妾,不管怎么样,都是以你为敬的。”
杜若起身,把帕子投入铜盆,又回来,站在床前,笑看张优:“我知道,我都想明白了。”
她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笑得很灿烂:“我有两个月的身孕,恭喜你,你要当父亲了。”
张优的神色本是懒洋洋的,听她说话,先还未回过神来,而后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片刻之后,蹭的从床上坐起来,脸色难堪至极,又红又青又紫,双目暴瞪:“你杜若!!!”
“你说什么!!!!”
杜若往后退了退,笑道:“我说你要当爹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们成亲六载,好不容易盼得一个孩子,该去庙里施几十斤香油才是。”
“你跟谁怀的孩子??”张优死死瞪着她,一张脸狰狞到扭曲,“我跟你数年都不得行房,你跟谁怀孩子?”
“除了你张优的,还能有谁的?”杜若巧笑嫣然,“大家都瞧见了,你隔三差五就宿在我屋里,你上回都认了那个雪姐儿的野种,这回若是不认这个孩子,可就真是个乌龟老王八了。”
他听见杜若咯咯的笑,气到浑身颤抖,单手握拳捶床,眼里喷火:“杜若!!!你跟外头的男人!!!”
“你们这对奸夫□□!!”
张优咆哮,真恨不得一刀劈下眼前这个放□□人,左顾右盼,见墙角倚着一把古琴,抄过来,啪的一声砸在杜若面前:“是哪个男人??把你两人拖去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