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到,那个游戏人间三年有余的司空府嫡长孙,竟能有状元及第的资质。
就在众人怀疑是司空府利用权势行舞弊之事时,皇帝当庭就今日收到的几件地方急奏问了新科状元如何见解,而何世恒镇定从容的一番答复,直叫在场之人心服口服。
喜讯传来,玉颜却不在司空府,何夫人驱车而来,刚落地进门,就听得里头婴儿啼哭。
丫鬟们一声声通报进去,又一个个跑出来报喜,就在方才,展家大少夫人平安生下了健康的男婴。
玉颜得知婆婆到来,立刻出门相迎,但见母亲满面喜色,就知道丈夫高中,纵然如此,也不敢想何世恒居然能夺头名,一时欢喜地愣住,只呆呆地望着婆婆。
何夫人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儿媳妇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以玉颜的经历,有些事外人猜也猜得到,何家嫡长孙到底为什么荒废了那三年,而赶在科考前成亲,无疑又多了一个话柄,万一何世恒落第,世人必定将所有的罪过都算在红颜祸水上。
“玉颜呐,若没有你,我这儿子就真要废了。”何夫人见孩子眼中含泪,十分地心疼,不禁也哽咽了,“他从小就聪明,不是我夸自己的儿子,是长辈们先生们,连同你姑父都说,他的资质比怀迁还好,可我就眼睁睁看着他放弃了一切,我以为……”
玉颜一低头,眼泪就落下:“娘,都是我的错。”
何夫人毫不犹豫地说:“可不许这么想,连七姜都要骂你的,记着,何世恒能有今日,全是你的功劳。”
只见四夫人风风火火地从产房跑了出来,激动地问:“我家姑爷、姑爷高中了……亲家夫人,玉颜当真要做状元夫人了吗?”
何夫人轻轻擦去泪花,笑容满面地说:“亲家母,给您道喜了,今日双喜临门,儿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女婿又状元及第,您真真生养了一对好儿女,满身都是福气。”
四夫人高兴得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笑着笑着就哭了,何夫人安慰了一番后,就不能耽误时辰,要带儿媳妇进宫去谢恩。
“过些日子,我再登门道喜。”何夫人说罢,便与四夫人别过,带着玉颜匆匆离开了。
不久后,何世恒高中的喜讯,和侄媳妇平安产子的消息,一先一后传到太师府,大夫人决定先去探望侄媳妇,后回娘家道喜。
然而才换上出门的衣裳,就有下人脸色惊慌地跑来,说少夫人动了胎气。
大夫人眉头一紧,冷静地吩咐下人去请叶郎中,并通报到宫里,让展敬忠父子带太医回来。
七姜尚未足月,若是赶着今日生,势必凶险,何况她原就肝火旺盛,保胎艰难。
观澜阁里,方才还为了表哥和大嫂嫂的喜讯高兴得直拍巴掌的人,正僵硬地躺在床上,感受到身下有东西往外流淌,肚子先头一阵发紧剧痛,但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张嬷嬷告诉她,她可能要生了,但这才三月过半,她该五月生的。
“姜儿……”婆婆的声音传来,很快人就到了床边。
七姜愣了一瞬后,害怕的眼泪就扑簌簌落下,哭着说:“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大夫人温柔地说:“不怕,咱们生就是了,太医说过孩子胎位很正,恐怕是知道自己要早出来,不给娘亲添麻烦。”
七姜有些语无伦次,哭着说:“可我还没准备好,怎么会这样,没足月的孩子要怎么养活,都怪我。”
大夫人知道孩子此刻情绪激动,说什么都不管用,便耐心地陪在七姜身边,陪着儿媳妇熬过又一阵宫缩的疼痛。
叶郎中先于太医到了,也带来了医馆里最好的千金大夫和接生婆,经他们诊断,少夫人的确是要生了。
少夫人怀孕以来心情舒畅,自身被照顾得极好,虽有先天的肝火旺盛,妨碍的只是此前的保胎,眼下分娩并不受太大影响。
可不得不承认,未足月的胎儿凶多吉少,叶郎中直言,请太师夫人要有所准备。
“夫人,少夫人初产且早产,又自身年岁尚小。”接生婆来向大夫人禀告,说道,“要紧时刻,这保……”
不等接生婆说完,大夫人便严肃地下令:“产妇绝不可有闪失,其他的你们尽力就好。”
如此,一个时辰后,展敬忠父子才从宫里赶回来,并请旨带来了三位太医,七姜听说那么多人照顾她一个,心里更加恐慌,以为自己要不行了。
展怀迁眼下不能在产房久留,并非展家有什么规矩和避忌,而是未足月的早产,产妇与孩子都十分凶险,他在外一整天回来,身上不干净。
自然七姜不会马上就生,展怀迁可以去沐浴更衣,可就怕他沐浴的时候七姜有什么闪失,怕自己不能立刻来到她身边。
在接生婆又一次催促后,展怀迁努力克制自己的慌张,对七姜说:“姜儿,我就在窗外,你疼了就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