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曲妃卿亦是眉头紧锁,视线定定凝在玄镜上。
灵枢仙草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圣阶灵植,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丰厚灵气。
虽然功效巨大,但灵力越强,对身体所带来的负担便也愈是沉重,往往需要通过炼丹加以调和。
像这样直接吞入腹中,待磅礴灵力轰然而起、陡然汇入全身经脉……
那样强烈的冲击,莫说金丹修为的宁宁,恐怕连她也难以承受。
倘若挺不过这一关,轻则修为大损、根骨重创,重则身死命殒,再没有睁开双眼的时候。
“她为救裴寂,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啊!”
眼见玄镜里的宁宁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何效臣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他哪曾想过,这样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会有如此破釜沉舟的勇气,见状匆忙望向天羡子,急切道:
“不成不成!这岂不是送死吗!天羡长老,还是尽快把他们抽离炼妖塔吧!”
天羡子平日里最疼这群弟子,闻言却只是轻蹙了眉,没按照对方的话做响应。
“她如今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倘若受了外力干扰,只会神识大『乱』。”
他双眼一眨不眨望着宁宁,眸底暗云翻涌,显出少有人见过的沉沉郁『色』:“我们能做的……唯有在此等候结果。”
“那我直接去炼妖塔里!”
林浅急了:“我们在十方法会前保证过,会尽力确保每位弟子的安全,现在情况特殊,我——”
她话没说完,猝不及防撞上纪云开似笑非笑的视线,未尽的言语被一下子哽在喉咙。
“莫慌。”
唇红齿白的豆芽菜斜倚在椅背上,眼底闪过几丝稍纵即逝的期待:“像她这般食下灵枢仙草,虽有『性』命之忧,但在九死一生之间,总有那么点生机留存——不是么?”
林浅一咬牙,没说话。
“仙途漫漫啊,哪能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时候?”
纪云开撑着脸颊,挤出一团白皙的软肉,说着眯眼笑笑:“更何况那是宁宁欸,对于她,各位难道还没有信心么?”
林浅稍稍一怔。
“正因是她,所以才更为担心啊。”
曲妃卿长叹一口气:“人老了,最是见不得生离死别和以命相博……如今陡一见她这样拼命,像是自己女儿在受苦,心里堵得发慌。”
“你们快看!”
何效臣音量兀地拔高,言语间显出几分惊诧之意:“宁宁的剑出鞘了!”
炼妖塔内,魔气前所未有地暴涨纵横,凝固成如有实体的道道黑影,仿佛自深渊攀爬而起的重重鬼魅,颇有遮天蔽日之效。
凶兽的长鸣与疾风呼啸夹杂其间,干枯的树枝被吹得哗啦作响,在一片混沌的暗『色』中,忽然闪过一道灼目白光。
手中的星痕剑散发着凛然寒气,宁宁勉强稳住身形,竭力睁开双眼,强迫自己不至于晕倒过去。
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不可思议,重重落在胸口时,每一次碰撞都像沉重的巨石在狠狠敲击,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随着神经扩散到身体各个角落。
脑袋突突地疼。
头痛欲裂,如同有把小刀在脑髓中肆意切割,叫她恨不得把大脑一举剖开,说不定能好受一些。
最为难受的,是身体里的条条经脉。
灵枢仙草的灵力非她所能承受,暴涨的力量好似熊熊燃烧的烈焰,随时都能冲破她这个脆弱不堪的容器,将一切燃烧殆尽。
每道经脉都痛苦得快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