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倩被夏竹的反应逗笑,她仰头将酒杯的酒一干而尽,特无奈地说:“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爱他这样的烂人。”
“你知道的,我拿他没办法。只能尽量克制自己不去触碰。”
“可是他就是一个烂人,我不理他,他就不理我。我有时候特不甘心,凭什么他随随便便一个眼神就勾得我七上八下,而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法从他眼里看到一丝例外。”
“后来我想明白了,就这样吧。也不见得结了婚就能走到头,何必非要要个结果呢。”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夏竹身上,她后背一凉,陡然觉得,她的感情好像也不见得很安稳。
小小地抿了口酒,夏竹撑着下巴,神情迷茫地问汤倩:“如果有一个人她已经结婚了,但是她丈夫家里出了大事儿并不告诉她,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丈夫并没有把妻子当自己人?”
汤倩沉默片
刻,一针见血问:“你跟许老师领证了?”
夏竹啊了声,满脸错愕地摇头:“怎么可能。我问的是别人,又不是我。”
“就我一个朋友的事儿,不是我的。你别乱猜。”
汤倩哦了声,装没看见她眼底的心虚,配合地回她:“不一定是不把他妻子当自己人,也有可能是担心对方知道跟着难受。”
“有的人不习惯跟人分享喜怒哀乐,也没那个意识把责任分担给旁人。他可能独立惯了,没想过依靠任何人,所以才没跟妻子说。”
“不过也有可能夫妻俩的关系其实有缝隙,他们只是表面融洽,私下没有心连心。简单来说就是彼此之间还有一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阻碍他们更进一步。”
“总的来说……夫妻之所以是夫妻,肯定是要共患难的。如果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么这个婚结的也没意义。”
夏竹似懂非懂,只一个劲地点头,偶尔说一两句。
聊到五点都快上工了。两人都不打算再睡觉,收拾收拾准备直接去片场。
夏竹走出房间前,汤倩及时叫住她,意味深长提醒她:“有时候想再多也没用,还不如亲自去证实。”
夏竹眨眨眼,不明所以。
—
北京,军总医院,高级病房。
许默从下飞机到进病房,已经整整二十六个小时没闭眼休息。
许代山临时有个会没在医院,医院陪护就住家阿姨,见到风尘仆仆赶回北京的许默。
阿姨惊喜地站起身,见他没回家,直接拎着行李赶到医院,阿姨心疼地抹了抹眼泪,上前迎接:“小默回来了?”
“你妈刚睡,上午突然说肚子疼得厉害,我120都没来得及打就晕倒了。先生赶回来将人送进医院又忙忙碌碌离开了。”
“我陪着做了一下午的检查,有的结果还没出,不过听医生的口吻好像……不太乐观。”
“你打哪儿回来的?怎么看着这么狼狈。赶紧收拾收拾,不然你妈醒了,见你这副模样惹她难过。”
许默这才想起他在途中折腾十几个小时,确实很狼狈。
低头看一眼褶皱的、发臭的衣服,许默同阿姨感激地笑了笑,从行李箱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转头进洗手间换下脏衣服。
再出来,他把自己打理得还算干净,衣服整整齐齐,没有褶皱。
文琴脸色很不好,平日的她很爱装扮自己,也很注意形象。
今天躺在雪白的病床,脸色苍白如纸张,唇瓣没有点血色,头发乱糟糟地散落在充斥着消毒水的枕头,整个人状态十分不好。
这一路的忙碌让许默没心思想东想西,如今亲眼瞧见文琴的状况,许默心里的底气散了几分。
他其实累得不行,却没有半点困意,跟机器人似的,只要一开机,不管怎样都在高速运转,直到电量耗尽才终止运作。
许久不见的忐忑、害怕、恐惧再次涌动出来,说到底,他还是有软肋的。
如今有血缘关系的、能为他一心一意着想的亲人只剩文琴了,他没法不难受。
阿姨看许默蜷着背,皱着眉头,没什么精气神地坐在病床前小声祈祷,有些心疼,她上前轻声安慰:“别怕,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许默脑子已经麻木,没法集中注意力。
同阿姨简单交代两句,许默又打起精神,起身出病房去找文琴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