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首级清一色都是青壮男子,这已经是相当优秀的战绩。毕竟土著们打仗或许不怎么样,但逃命的本事是个顶个地厉害。
十年后,荷兰大员长官普特斯曼亲率五百装备火绳枪的士兵,和盟友新港社一起进攻麻豆社,后者的人口有三四千,但被杀死的一共也才二十九人。斩获的首级全被新港社土著拿走,其中不少都是老弱妇孺。
第二天一早,沙巴里人围着置首架举行祭祀,武朗虽已入赘金包里社,但两社拥有共同的祖灵,因此也受邀参加。
祭祀完毕后,林海向沙巴里社提出要关渡附近的土地。长老会按照约定给他划出了大约一千来亩的平地,并向他献出了一颗小树苗,这在东番土著的习俗里是土地交割的象征。
伐木建屋的工作在当天下午就开始了,林海特意邀请了武朗到关渡来参观。
“铁家伙就是好用啊,这么大一棵树,轻轻松松就被放倒了。你方才说这个铁家伙叫什么?”武朗目睹了甘夫号上那些俘虏用锯子伐木的过程,不无感叹地对伦第一道。
“他说什么?”林海问伦第一。
“他说用铁家伙砍树就是好使。”伦第一的翻译简明扼要。
“你们不用铁器砍树吗?”林海听完后饶有兴致地问武朗,“我看你们用来造独木舟的大树比这个要粗得多。”
“你是说用铁刀或者铁斧吗?”武朗闻言连连摇头,“我们可舍不得拿这些宝贝来砍大树,我们用火。”
“用火?”林海有些诧异,他知道东番土著的铁器少得可怜,主要还都是铁箭头或枪头,所以刀斧之类的都可以算是宝贝,但是他没想到土著们竟然会用火来伐木。
“是的,用火。”武朗连说带比划地解释着,好半天才把伦第一说明白,后者又手口并用地向林海转述。
原来东番人伐木是先把大树凿出个扁平的窟窿,然后在里面堆放木炭和鱼油,接着把这些燃料点燃,再用芦管朝着预想的断面吹,直到把断面附近烧成松软的焦炭,最后再用力一推,大树就倒了。
这个方法虽然复杂,但是效率并不低,虽然远不如锯子快捷,但比起刀斧之类的差不了太多。
林海听完也是啧啧称奇,他不知道这是石器时代人类智慧的一大结晶,在他原来那个时空的柬埔寨,仍有人沿用这种不知几万年前就诞生了的砍树方法。
“你们的独木舟是不是也是这么造出来的?”林海突然想起土著的独木舟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黑焦面,现在想来那是火烤的痕迹。
“是的,我们把不需要挖空的地方涂满湿泥,然后用火烘烤要挖空的地方,烤得松软了再用石斧凿,挖一层后再接着烤,直到挖出船的形状。”
武朗所说的实际上就是火焦法,大约是因为制造独木舟比伐木更加精巧,所以他们没有直接用火烧,而是用火烤,这效率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继筏子之后,老祖宗们就是靠火焦法造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二种水上交通工具——独木舟。
这是智人独有的成就,此前的直立人甚至包括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都没有发明这项技术,因而也就没有到达过美洲和大洋洲。
“武朗,要不要随我去大明走一遭?我们明国还有很多你闻所未闻的好东西,尤其是烧酒的品种特别多,你在基隆喝到的根本不算什么好酒。”林海笑吟吟地对武朗说道。
十多天后,关渡的荒地上围起了一圈竹栅栏,里头盖起了两百多座简陋的茅草屋,都是仿照土著的高脚屋建造的。
这种干栏式建筑确实适合潮湿多雨的莽荒地带,不仅可以防涝还可以防野兽。唯一就是比较怕台风,好在建起来省事,塌房也不心疼。
在这个时代的东南亚,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是住的这种房屋,他们称之为亚答屋,通过亚答屋下面柱子的多少基本就能判断房屋主人的社会地位。
林海也打算在殖民初期广泛采用亚答屋,这是东南亚人民千百年来用脚投票的结果,足以说明其实用性。
林海在留下半年的粮食后启程回福建,武朗在美酒的诱惑下再度登上甘夫号,伦第一自然也要和他一起。
临走的时候,袁进和海野左兵卫等人在淡水河口送别。伦第一看到张勇也没上船,就问林海道:“勇仔不去福建么?”
林海回道:“他在这里还有事。”
伦第一见林海没有多说,也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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