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岌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里的活,正倚着门框看向沙发的方向:“弹过。”“可诗这首歌很适合用电吉他把音乐玩起来啊,比如verse这里,如果能加一些效果器的音效,应该会很有气氛,你们可以把这首歌好好编排一下,我还挺期待的。”“嗯,”彭可诗点了点头,“谢谢你了青卓哥。”钟扬坐在离沙发最近的那张台球桌上,兴致盎然地问秦青卓:“青卓哥,那你说以我们乐队现在这个势头,拿冠军有希望吗?”这问题让秦青卓愣了一下。他与钟扬对视,钟扬看上去表情自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秦青卓起先没说话,片刻后轻轻笑了一声:“以你们前两场的表现,我还以为你们对拿冠军这种俗事儿不感兴趣呢。”“他们俩可能不感兴趣,但我感兴趣啊,”钟扬说,“再说拿冠军怎么就俗了,拿冠军多好啊,知名度上去了,商演价儿肯定噌噌往上涨,演一场就几十万,那么多钱呢,谁跟钱过不去啊。”江岌把螺丝全都加固好了,朝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本以为秦青卓这么端着的人,听到钟扬这“俗不可耐”的说法后会皱起眉,没想到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在下一秒笑出了声,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秦青卓笑起来时,一双眼睛微微弯着,两汪月牙似的。笑过之后,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说得对,我好久没听到这种大实话了,下次多说点。”说完又笑了一会儿,是真的觉得有趣的模样,一点也不见虚伪。钟扬也挺意外,本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没想到秦青卓居然表示了赞同,愣了一下之后,他抬手挠了挠头发,和秦青卓一起笑了起来。“好了,你们排吧,”秦青卓放下吉他,站起身,“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排练了。”彭可诗随之站起身:“我去送你吧青卓哥。”“这么快就走啦?”钟扬从台球桌上跳下来,“那我也去。”走到门口,秦青卓看向江岌:“门安好了?”江岌“嗯”了一声。“江岌,你一起去送送青卓哥呗?”钟扬鼓动着江岌。“这么大的阵仗,你们是要送我去战场啊?”秦青卓笑着说,“我自己下去就好了。”“那像什么话,”钟扬道,“青卓哥你可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怎么能……”他话没说完,江岌开了口:“我去吧。”“就是嘛,一起去。”钟扬笑嘻嘻道,他的原则就是人越多越热闹。谁知江岌看他一眼,语气虽然平淡,却有些不容置喙的意思:“你们就别下去了。”钟扬“啧”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彭可诗看他一眼:“那就江岌去吧。”“也好,”秦青卓看向江岌,“正好我也有点别的事情要找你。”他说完转身走下了楼梯,江岌则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钟扬用胳膊肘碰了碰彭可诗,朝江岌放在门边的那个装着衣服的手提袋看过去:“诗姐,你说这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彭可诗莫名其妙。“这事儿很值得细究啊……”钟扬压低了声音,“你想,江岌的衣服在秦青卓那儿,只有两种情况,新一轮晋级赛的录制如期进行,经过两轮pk后,乐队等候室肉眼可见地空了不少。今天造型师帮秦青卓稍微修剪了一下头发的层次,又做了个发梢微翘、有点凌乱感的发型,原因是他觉得秦青卓“特别适合这种慵懒又随意的感觉”。从化妆间出来,秦青卓看见糙面云乐队的三个人迎面朝他走过来。江岌背着吉他,抄着兜走在最前面,彭可诗和钟扬则落后他半步。走近了,彭可诗和钟扬都朝秦青卓挥手打招呼,叫他“青卓哥”,江岌则朝他点了点头。秦青卓脚步停下来:“彩排过了?”“嗯。”江岌应了一声。“怎么样,顺利吗?”钟扬一点也不谦虚:“超的,今天就等着看我们炸场吧。”秦青卓微微挑了下一边的眉梢:“是吗,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青卓哥,”彭可诗看着秦青卓说,“你今天特别好看。”她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上去很真诚,秦青卓笑了:“谢谢,贝斯姑娘也很美。”“哇,你们是加了什么夸夸群吗?”钟扬过来凑热闹,“我也要加入!”秦青卓被逗得笑弯了眼睛,笑过又想起什么,对彭可诗说:“可诗,你跟我过来一下。”又看向另外两个人,“你们俩就先去候播室吧。”江岌和钟扬走了之后,秦青卓看着彭可诗说:“刚刚忽然想到一个特别适合你的造型,所以想找人给你做个妆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好啊。”彭可诗应得挺干脆。“那你先到化妆间等我一会儿。”秦青卓说,“我去去就来。”他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几分钟后推门走进化妆间,手里多了条绒面的小黑裙,让彭可诗换上。等到彭可诗换好衣服从换衣间走出来,造型师田栩先“哇”了一声:“哥特风,绝了,青卓你不仅长得美,眼光也这么好。”“谢谢了田老师,”秦青卓笑了一声,“每次来你这儿一趟,出了门都要找不着北。”他说着,看向彭可诗。彭可诗个子高,得有一米七多,留一头公主切,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冷淡淡,跟这条哥特风的裙子确实很搭。“我果然没看错,是蛮适合的。”秦青卓笑道,又转头对田栩说,“田老师,还得麻烦你给她做个合适的妆容,回头我请你喝酒。”“那这妆我可得好好化了,”田栩也笑,朝彭可诗招手,“来吧。”候播室内,钟扬正想方设法地跟江岌套话:“哎,你有没有觉得,秦青卓好像也没那么招人讨厌啊?”江岌耳朵里塞着耳机,显然不怎么想搭理他:“谁说我觉得他讨厌了。”“你上一场那么怼他,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他来着。”钟扬又说。江岌没应声。他脑中再次浮现出那天坐在导师席上的秦青卓,脸上一闪而过的、有点受伤的表情。为什么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就会心烦得要命?明明这么多年来,自己早就对任何事情都很麻木了。早知如此,或许那天就不应该那么怼秦青卓。“你既然不讨厌他,那我觉得,你应该跟他道歉。”钟扬再接再厉道,“你看啊,你都那么怼他了,他也没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说明他对你很有可能旧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