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宝昌愣了一下,懂了!他不参与,但他不反对别人走另外一条路。
毕竟,奢望皇帝开恩,到底不如自己争来的把稳。
他忙道:“那……父亲,要想活命,而今已然无路可走了。”
卢仁问:“你细想想,你表兄还叫你看什么了?”
“不曾看什么。”
“未必是指给你看……是你在书房还看见了什么?”
卢仁仔细回想,想了再想……才一脸迷惑:“看见书案上有一副展开的舆图……以前,舆图从不放书案上。”
是的!他在看舆图,若要见客,顺手卷起来就是了,为何留在书案上。
卢宝昌自己跑去书房,拿了舆图来。父子俩将舆图铺在床上,而后举了灯来,看这舆图。
“这图……”卢宝昌的手在几条线上划拉了一下,“儿子当吃瞅了一眼,这像是漕粮运输所过线路……”
卢仁面露恍然之色:“漕运……漕运……漕运可运兵!”他的手沿着大江的河道划拉:“从这里出海,便可从津港登陆。从津港到京城,才多远?”
“骑兵营半日可抵达。”
卢仁点了点头:“太子每年在军中投入极大,多为中下层将领。只要联络得当……”杀入京城并非难事。若是京城配合起事,那便更好了。
父子俩商议妥当,卢仁便请了周蓓饮酒,酒至半酣,卢仁故意将舆图拿出来,问说:“
……您瞧瞧……”
周蓓心里激灵一下,酒醒了一半!
可他依旧是醉眼迷离:“看不真!看不真!”他说话似乎舌头都不值了:“这是哪个蠢材……哪个蠢材?”他说着,就挥动起了手臂:“老子当年打仗……最怕的就是攻城……攻城乃是持久战……有那三个月都攻不下来的城池……”
卢仁眼睛一眯,这就是叫周蓓看的原因:此事可行不可行,军中将领的话更可信!
周蓓乃儒将,上了战场,打了不少胜仗。
他的意思是说:攻入京城,太难了。
卢仁笑道:“大人醉了!正要说漕运之事。”
“漕运?”周蓓拿了酒壶:“那是秋后的事!今年的过了,距离明年秋后还远……”
而后又吹嘘起来:“昔年陪陛下秋狝……知道秋狝吧……秋后……铁网山……”
宫里那位一直有秋狝的习惯,除非特殊情况,每年必秋狝。秋狝之地,常会选择铁网山!他的意思是:漕运在秋后,秋狝在秋后。秋后可依靠大船运兵过去,再津城驻军配合,自津港杀过去,骑兵突袭铁网山,速战速决。
唯有速战速决方有胜算!
周蓓说着,灌了半壶酒,而后便人事不知了。第二天,他便病了,然后一直治不好,好似马上不中用了一样。
他上折子乞休,皇上准了。
贾雨村心说,周蓓必是因为女儿为太子侧妃的缘故,致仕了。这是不愿意掺和进东宫事里。
也因此,周侧妃在东宫战战兢兢。
太子却格外的体贴,这叫周侧妃尤为感激。
卢仁看着儿孙:“此事绝密,一旦泄露,万劫不复。”
卢文辉低声道:“祖父,此等大事,孙儿知道轻重。可江南并非铁板一块,稍有不慎,若被他人知道,该如何?”
谁?
“金镇!”卢文辉低声道:“金镇身边有高人,细推回去便知。此人神通广大,可高来高去,叫人防不胜防。金镇必盯着水利,此人受金镇指派,也必然盯着水利上的一举一动。船舶需得提前整修,人员需得调换,这般打的动作,怎么才能瞒的过去?”
“依你之意呢?”
卢文辉低声道:“若不能杀之,便需得设法将其逼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