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晓得她的旧疾,若是治不好……”
不必奚旷细说,几个御医已经连忙保证。
看过了清鸾公主的症状,御医们去往外间拟药,张重行也一并跟了出去。
朱策站在帘外:“殿下,药煎好了。”
这是之前张大夫开的第一张药方,用来平稳气血的,奚旷掀了帘子出来,接过,药碗还烫着。
“近日进过膳房的所有人,底细都务必查清。另外,再把如月审问一遍,今日每个细节都问清楚。”
“是!”
奚旷回到内室,在榻边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他舀了舀浓褐的药汁,将其放在案头,暂时搁凉一些。
他垂眸看着桑湄。
满是红斑的面容,可以用可怖二字来形容,连那些见了她的南邬御医都吓变了脸色。
她不是很想苟且偷生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到贺暄的人头后,就这样想死吗?还是在向他表示毋宁死的反抗?
无论是张重行,还是南邬的御医,都说若再晚一些,就会性命垂危。御医甚至说,这样一块海棠脯吃下去,若是换了小时候的公主,只怕救都来不及救。
先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贺暄手里,再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如月手里,她怎么敢,怎么敢?
贺暄也就罢了,如月,她了解如月吗?如月甚至只是一个“哑巴”!
奚旷忽然想起如月哭哭啼啼的辩解:“海棠脯糕是奴婢推荐的,但是蜜金柑糕是桑姬自己选的……”
他目光蓦地沉凝。
当初选了如月在桑湄身边侍奉,一是出身清白,人际简单,二是脑子不灵,容易掌控。怕她多说多错,还让她假装哑巴待在桑湄身边,省得桑湄乱动心思。
朱策是他出生入死的亲信,办事能力毋庸置疑,选出来的人肯定也没有问题。他方才让他再去调查,只是为了防止这中间有谁借刀杀人。
如月一定不知道桑湄患有海棠癣,否则根本不会敢说海棠脯糕是她选的。
而膳房那边的口供,也是说,如月只是表示桑姬可以吃得进蜜饯,于是他们便自作主张挑了几样味道好的果脯果干,想试试哪个能合桑姬的心意。一共五样,都是他们选的,如月没有插手过。
糕点品种是火头军选的,海棠脯是如月尝过后推荐的,蜜金柑才是桑湄自己挑的。
若是这一切是桑湄有意为之,那她怎么有把握,火头军就一定会用海棠脯做糕点?如果如月没有推荐海棠脯,那她是不是还要亲自选?这样一来,她自残的痕迹是否就过于明显?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一切纯属巧合,可若是巧合,看到那白糕上点缀的海棠脯后,她怎么还敢吃下去?难道就为了证明她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