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这个到了后来其实不是什么秘密,那时朕刚登基不久,为了先帝和兄长的骤然离世,整个大周都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实在抽不出空来料理后宫,当时皇后……怀着恪敬,心里很不安,就对同样有孕的德妃出了手,只是她手段也不算高明,不但没有成功,还被德妃抓了个正着,捅到了朕这里。”
“所以您就收回了皇后管理后宫的权利?”
皇帝点了点头:“本不应该这样轻拿轻放的,只是当时的状况,真是只能万事求稳。”
他专注的看着邵循,见她似是有些疑惑,便用手抚了抚她鬓边的头发,解释道:“你现在可能还不了解这些,但是在万事艰难的时候,稳定比变革重要——甚至比一切都重要,朕当时暗地里调动军队,既要防北边又要防南边,但是明面上却不能也不敢动父亲留下的任何政令,竭尽全力让全天下的人都明白,朕坐这个皇位不会跟之前有任何区别——大周,还能继续存续下去。”
他的声音稳定又有力,一点点掰碎了讲给邵循听,她不由自主的听得入了神。
“当时,别说皇后是想害皇嗣,就算她想要篡位,朕也只能选择选择压下去,一切必须安安稳稳平静无波——至少在外人眼中必须如此。”
“至于后来,朕稍微能放开手脚时,恪敬已经出生了,她是个黏人的孩子,皇后把她抱在怀里,稍一放开就会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哭到闭过气去绝不会停下,你知道太后有多么疼爱她……”
邵循问道:“就因为这个,您之后就不想见她了么?”
皇帝停了一停,然后才点了点头。
可是邵循总觉得有点不对——外祖母曾经说过,早在德妃的事事发之前,陛下刚一登基,皇后就不太受宠了。
邵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只是因为这个么?”
她小心翼翼,皇帝反倒笑了,他摇了摇头,轻叹道:“自然不止如此,只是……朕也不想骗你,但是,让朕留一点颜面吧。”
邵循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对还算恩爱的夫妻翻脸至此——至少一次谋害皇嗣未遂应该不至于,她十分好奇,但也绝不会再问下去了。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适合倾诉,邵循很明白这一点,至少她绝对绝对不会选择把曾经做过的那个梦跟任何人透露,包括皇帝——特别是皇帝。>r>
邵循乖乖的点了点头:“那我不问了,您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皇帝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朕陪着你。”
邵循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长得很美,性情也好,但是皇帝觉得自己似乎喜欢的不只是这些,他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无一处不和心意,哪里都完美无缺,哪里都招人喜爱,跟她在一起,似乎只是这样默默无言的对视,都远比宴饮玩乐来得有意思。
这样的感觉很奇特,至少皇帝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对这感觉并不抗拒,甚至十分享受它。
但是另一方面,也许也是太过珍视的原因,可能在邵循的眼中皇帝永远是不急不缓,游刃有余的,但其实他本身有些束手束脚,像是手中捧着一件无比易碎的珍宝,一边下意识想要攥紧,另一边却担心攥的太紧会弄碎她。
所以他看着从容,实际上每走一步都非常谨慎。
你对什么付出了心血,就会更加割舍不下。
“之后的事情交给朕吧,你什么也不必想,多思伤神,没有什么事是配让你担忧的。”
邵循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好。”
他们两个在享受这难得的相聚时光,门突然被敲了几下。
“进来。”
柳心听见皇帝没有压低声音,就知道姑娘八成已经醒了,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推门进去,将一小杯药汁放在皇帝手边,小心道:“陛下,姑娘该到喝药的时候了。”
邵循笑看着她:“我昨晚病得迷迷糊糊的,但还是能感觉到你们一直在守着照顾我,辛苦了。”
柳心受宠若惊,又感动又害怕,悄悄瞄了皇帝一眼,小心翼翼的说:“不敢当姑娘夸奖,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皇帝轻哼了一声:“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