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淑妃私底下一口一个“丫头”的叫着,偶尔还会忍不住去撩拨两句,但是一旦邵循真的动怒,她也不是无所畏惧的。
丽嫔和冯昭仪过了这么久仍在自己宫中禁足,其中冯昭仪还是四公主的生母,本该比常人多几分体面,但是撞上贵妃却连一个回合的都没撑过,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宫中沉寂了下来。
四公主现在还得老老实实来给贵妃贺寿,甚至都不敢为母亲哭诉一声。
归根结底,这两人也没有什么大错,只是冲撞了贵妃而已,原本禁足算是个恰到好处的惩罚,但是可怕的却是无限期的禁足,这架势倒想像关皇后一样,要将她们关到死似的。
皇后好歹一年能出来两天,她们可能这待遇,后宫的妃子们想到这个都有些犯怵。
德妃跟淑妃起冲突都起惯了,每次不或是阴阳怪气或是撕破脸皮吵上数个回合不算完,这次也本已经做好了再吵一架的准备,但是她也绝对没想为一句酸话惹怒邵循,不禁在心里暗恨淑妃挑事。
说实话,即使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贵妃的人品她也不是不知道,总之比淑妃是强上百倍,儿媳妇和孙子在宁寿宫也蒙她照料过两次,别的不说,就是能被皇帝赐下这个名字,她就不能不领情。
只是这位贵妃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让她实在没办法心平气和,因此说话时不免总带了几分酸气,自己听了都倒牙,这才被淑妃抓了话茬挑拨了一番。
她沉默了一会儿,非常罕见的主动服了软:“是我的不是,说错了话,贵妃别当回事……”
她这话可不是私底下说的,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上·多妃嫔还有命妇的面……
别说淑妃之流,连儿媳妇齐氏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这还是自己的婆婆么?、
邵循也同样沉默了片刻,最终点点头接受了这个道歉:“就是这个道理,大家将要相处几十年的时间,和和睦睦,你敬我、我敬你难道不好么。”
她的目光扫向在场所有宫妃,每个跟她视线相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低头以示尊敬,不敢与其对视。
邵循的目光最终轻飘飘的落在淑妃身上:“若是寻常姐妹争吵也就罢了,可是谁要是寻衅生事四处挑拨,唯恐天下不乱,那不说本宫,就是陛下并太后娘娘也绝不会轻饶——听懂了么?”
邵循说话不怎么爱用自称,除了一开始生疏的时候,对着皇帝和太后一般也不自称臣妾,对下边的人也不自称本宫,这次一旦带上,便让众人知道这话是认真的。
二公主率先起身,接着所有人都惊醒过来,纷纷站起来又蹲下身行礼:“——谢娘娘训诫。”
淑妃坐在座位上,脸青一阵紫一阵,她是借德妃的话头起的事,一旦德妃服软道了歉,就像把她架在火上一样,完全下不来台。
邵循那话也意有所指,似乎在暗指德妃是“寻常姐妹争吵”,淑妃自己才是“寻衅生事”,在座没有什么笨人,谁还能听不懂么?
邵循“嗯”了一声,略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这才放缓了声音:“行了,明明是好日子,就不要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扫了兴致,大家继续听戏吧。”
一时间,台阁之上满是殷勤的附和声。
郑老夫人在一旁眼看着外孙女立威,在一众远比她年长又资历深的女人面前一点儿不露怯,真是放心的同时也与有荣焉。
若不是底气十足,也说不出这样一番话。
不同于她的纯然高兴,郑氏的心情要复杂得多,看着一旁鼓着一泡眼泪,要哭不哭还面带不忿的亲女儿,真是觉得头都要炸了。
这还要比?这还怎么比?
邵循身子不方便,宴会过后也没有多留家里的人,略说了几句就放她们回去了。
邵琼这一天果真被郑氏盯的死死的,一句话也没有机会说。
从某种程度上,这倒还算是进步了。
回了甘露殿,邵循连妆都没卸,半卧着倚在罗汉床上,招了秦氏来替自己按揉头部。
邵循闭上眼,过了一会儿觉得太阳穴的用力似乎重了些,不禁“嘶”了一声,等秦氏下意识的放松了力度又出言制止了:“还是用力点吧,方才觉得不够劲儿呢。”
那双手顿了一下,移到了她头顶,直接将她盘发用的两三根长簪抽了出来,发髻一下子散了,上面零零碎碎的珠宝装饰没有挂的地方,珍珠宝石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邵循这才察觉出不对,眼睛一下子睁开,抬头向上望去。
之间皇帝坐在秦氏之前坐的小凳上,手里还握着那几根簪子,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看到邵循惊讶的视线,才略显赧然的笑了一笑:“朕……只想给你松松发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