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笑声就被风吞没了,消失了。
谢浮受了伤,谢家灯火通明。
长辈问完事情经过还是不放心,连夜叫家庭医生过来检查,佣人有的忙,有的不忙也都站着等吩咐。
陈子轻穿过客厅往楼梯口走,谢浮妈妈从他口中得知儿子是怎么伤的以后,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那位长辈在怪他。
谢浮已经说了是自己摔的,为什么要怪到他头上?他边上楼边想,谢浮是因为陪他去向娟家才受伤的。
这么说,母亲心疼儿子,有点不分是非也情有可原。
陈子轻理通了就把那股怪异拨走,他身上有谢浮的血,洗澡的时候看红色被水流冲进下水道,有一瞬间生出不太好形容的感觉。
硬要说就是,阴腻腻的。
陈子轻吹干头发便开始谢浮今天给他布置的学习任务,他关台灯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下个月就高考了,再坚持坚持。”陈子轻打着哈欠爬上床看手机,网友十分钟前找他,和他分享经文。
这个网友的年龄他没问,他相处下来确定比他年长一些,能给他提供经验,让他少试错。
一个喜欢经文的人,自带好感。
有时他们谈经文中的道理发现理念一致,他会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
陈子轻坐在床头怀揣敬畏的心诵读了一遍经文,迫不及待地和网友分享心得:是这样的,缘来缘去都是一场梦,没必要想太多,都是烦恼。
网友最慢一次是隔了快半小时回的,这次超时了都没动静,应该是有什么事。
陈子轻把手机放床头,他要睡了,又拿过手机发一条:你标注的那行经文讲的是,昨天没有意义了,明天要等到明天才能赋予意义,最重要的是今天,抓住今天就好,对吗?
没想等网友回,陈子轻发了就躺下睡觉。
没过两分钟,手机“叮”一声响,屏幕在黑暗中散发着刺眼的光亮,陈子轻翻身够到手里查看。
吃斋念佛半年:对。
只有一个字,网友似乎心情不佳,陈子轻如常道了晚安,对方却和他聊了起来,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伤神的事。
聊了一会,陈子轻忍不住找网友提谢浮,想看看对方能不能分析出点名堂。
陈子轻:我有个室友,他情绪不稳定,一会情一会阴的,而且他很喜欢笑,那是他最常露出来的表情,可是我不太能确定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他眼睛是那种桃花形状的,你知道的吧,稍微一弯就有很大的笑意,具有欺骗性。
吃斋念佛半年多:你的室友对你动过手?
陈子轻撇嘴,谢浮那个人捉摸不透,有时说话会戳他心窝,把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轻飘飘地道个歉,他要是不原谅,等他的就是发神经的谢浮,他发了三个字过去:那没有。
吃斋念佛半年多:人具有多样性,每一面都和成长经历有关,是必然存在的。
陈子轻:我知道。
吃斋念佛半年多:你的情况很好解决,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搬家。
陈子轻:搬家?我不好搬,我就是有点怕。
吃斋念佛半年:怕什么?
陈子轻:说不清楚,心理上的。
吃斋念佛半年:你可以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室友。
陈子轻:以后再说吧,我暂时没有时间。
凌晨一点多,谢家三口坐在一起,只打了一盏壁灯,三人面上的神情都不清晰。
这个场景在旁人看来尤为瘆人,他们当事人习以为常。
谢浮说了这场家庭会议的目的。
书房寂静几秒,谢母激动地站起来,她怕孩子多想就迅速坐回去,整理一下到现在都没松解的发髻:“儿子,你真的要接受我跟你爸的意见了吗?”
谢浮没回答,只说:“他怕我。”
谢母跟谢父对视一眼,一个“怕”字就让偏执的儿子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