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眉头一扬:“不幸亡故?没有具体死法吗?”
内侍露出惧意:“上面就是这样记录的,奴也不知了。”
李彦摆了摆手:“去吧!”
杨再思也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露出厌恶:“内侍省现在这般草率行事么,居然用这等含糊不清的记录?”
李彦记在心中,并未多言,走出内侍省后,先给家中传了信,让李德謇和谢掌事不要等他吃饭,然后微笑道:“走,去忆相逢!”
……
“干!”
眼见杨再思越喝眼睛越亮,显然是天生的应酬好手,李彦十分庆幸自己功力深厚。
杨再思却觉得十分痛快:“元芳豪爽,今日我喝得尽兴了,痛快啊!”
李彦有意无意的问道:“巨源兄不能和你喝个痛快吗?”
杨再思闻言摆摆手:“沈巨源会发酒疯,疯起来见人就打,拉都拉不住,以前还闯下过祸事,险些夺了官职,我可不敢跟他多喝,来,再干!”
两人又喝了数杯,杨再思吐出一口酒气,露出醉意:“不瞒元芳,我得官苦啊,我还出身弘农杨氏,呵,好大的名头,然这海内名宗,宗枝众多,族人无数,哪能人人优渥?如我等落魄的,起初还要靠族人接济,直到我明经及第,才总算出了头。”
这种似醉非醉的亲近话,最能拉近关系,李彦也陪对方忆苦思甜:“我在凉州时,起初在学馆读书,书囊空空,每日上课也都奋笔疾书,誊抄课本……”
杨再思为之动容,感慨道:“世人都见光鲜,又有几人知我等苦楚?”
李彦听着都觉得脸红,高门士族如果也觉得苦楚,让天底下的老百姓怎么活?
真要比苦,那太子皇子都有苦呢,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杨再思却是摇头苦叹了片刻,眼珠转了转道:“元芳,我之前听丘阁领说,我大唐要派出使节团出使吐蕃?”
李彦点头:“李公请命,圣人已经应允了。”
杨再思眼睛微微一亮:“丘阁领之意,是你也想同行,此次出使,可令蕃贼屈服于我大唐天威之下?”
李彦知道他以为这是好差事,提醒道:“此行凶险,别忘了,吐蕃大使念曾古,死在了我大唐境内。”
杨再思瞳孔一缩,脸色顿时变了:“多谢元芳提点,可如果是这样,李公和你又是为何?”
李彦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杨再思顿时起身:“以李公的刚直,入阁拜相就在眼前,以元芳的年纪,他日也是出将入相的远大未来,你们能有这份勇气,令杨某肃然起敬,元芳,我敬你!”
李彦起身。
历史上的杨再思,未来也是武周朝宰相,极擅明哲保身,属于那种没害人也没干啥事的懒政式人物。
以前李彦看不上这等人,不过经历了士子中毒案的苏味道后,发现不能以历史中人物的表现,来看待年轻时期的他们,态度也就有了变化。
杨再思痛饮后,想了又想,脸色有些黯淡,苦笑道:“不瞒元芳,我原本也想入使节团同行,但既有此等凶险,我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是不做累赘了。”
李彦道:“再思兄谦虚了,以你的才干,接下来若有出使,定有立功的机会!对了,现在的礼部,还有当年禄东赞使唐的具体记录吗?”
杨再思想了想:“有的,禄东赞此人确实是人杰,当年出使我大唐,就给先帝留下了印象,许多礼部官员也都与他见过面。”
李彦道:“我想了解了解,这位一手让噶尔家族在吐蕃只手遮天的权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杨再思精神一振:“好,这我能帮上忙!继续喝!”
然后他就倒了。
李彦微笑。
你有酒量,我有神功!
不过杨再思完全瘫在地上,李彦等了片刻,发现此人和苏味道一样,醉酒后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本来还想问点沈巨源的事情,如今只有作罢,想了想,准备亲自送他回家。
李彦一向轻车简从,不太喜欢带仆从,杨再思也就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