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五年期的。
后面还有四年期、三年期、两年期甚至一年期。
谁知道会不会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这次五年期的捏鼻子认了,下次四年期的呢?如果一直这么搞下去,大明的京官们还活不活了?
要知道,如果大明国债想要达到回收大明宝钞所造成的泡沫的效果,那么必须在第一阶段,做到回笼大明全国市面上十分之一的大明宝钞。
而考虑过去发行的大明宝钞总量如果按照当下宝钞所能换的铜钱,也就是面值一千贯的宝钞,实际上可以换回八十贯的铜钱来计算对应的当下白银价格,那么全国大明宝钞的总量还是超过了数千万两白银之巨。
这里要说的是,仅仅是对应计算,既不代表大明真实存在这么多的白银,也不代表这些宝钞全部都是处于流动状态。
如果仅仅考虑在市面上流动的大明宝钞,那么这个数字无疑是要大大缩减的。
因此,即便夏原吉把第一批大明国债都卖出去了,跟庞大的大明宝钞整体存量相比,依旧是杯水车薪。
克扣官员俸禄来认购,有个屁用?
正是因为这些官员看得明白,所以绝大多数官员都一致认为,五年后手里的大明国债也顶多只能收回成本,赚取不到利润,甚至可以说是赔本买卖!
而且,按照俸禄扣钱的话,其实官阶越高的官员,损失越大。
若是利息率是百分之五十,你看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会不会争先恐后地“掏钱上班”?说白了,钱没给到位罢了。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真会趁火打劫啊。”
朝堂之上,不少大臣在心底破口大骂,脸色极为难看。
对于夏原吉的行径,众人自然愤怒无比。
而且,很多官员都意识到,这是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好机会。
户部尚书这么让人眼馋的位置,君不见户部右侍郎刘观,此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吗?但奈何这些人手头上并没有什么关于夏原吉的黑材料,即便想将朝堂斗争拉到人身攻击的境地,也找不出合适的材料。
所以,既然没法就事论人,那就只能就事论事了。
在眼色或是比划着笏板交流后。
按照惯例,该是一众分属不同派系的马前卒出场了。
这些为恩师、上峰效命的低阶官员们,突出的就是一个敢喷不怕挨罚。
“陛下!臣恳请您拒绝夏尚书的请求!”
一名身材高瘦的御史出列,向朱棣谏言道:“这种事情绝不能答应,若按夏尚书说的做,朝廷不发俸禄,岂不会让我等臣下寒窗数十载,以后却每月为了全家老小的衣食住行,向地位卑贱的商贾借贷度日?如此一来,朝廷颜面何在?天下的儒生知道了,书院日后还怎么教导门生弟子?难道说当了官反倒不如不当?那谁还愿意出来为国家做事?官员又如何让世人敬重?还望陛下三思!”
听完这话,朱棣眉头皱紧,眼神深邃,似乎陷入沉思当中。
而他下首座位坐着的大皇子朱高炽,则是一副呆呆的表情,似乎眼下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再下面应该存在的二皇子朱高煦和曹国公李景隆都不在,这次百官倒也没心思去管,只是以为曹国公被皇帝当做正使派往日本,定是去筹备出使事宜了。
至于殿内另一侧偏殿里,正在打坐等待的两位道门真人,倒也不无聊。
他们研究着手里制作精美、色泽鲜艳的“化肥仙丹”,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张天。大真人,我有一事不明。”
三皇子朱高燧今天并没有披甲,而是一身斗牛服,依旧在腰间悬了个金瓜锤。
张天师是俗称,朱高燧刚出口觉得不妥,便改了称呼。
毕竟人家张宇初可是明洪武十三年,朱元璋敕封的“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总领天下道教事。
虽然建文朝的时候,被儒生一手把控的建文帝,别说“大真人了”,甚至连一句“天师”都不肯叫。
这一声大真人真的是叫的张宇初眉开眼笑。
“三皇子殿下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