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钟浔元往身后指了下,“方才从那边路过之时,我听见有人说看见了沈猎师,只不过我想着这空中的寒气应当是小河姑娘释放,所以急着来寻你,并未亲眼见到沈猎师。”
宋小河看着他的脸。
钟浔元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跟平日里一样,有一种亲和力,让人见之便很容易放松警惕。只是眼下他手里提着一盏灯,光影从下往上一照,却显得他面目可怖,十分阴森。
宋小河默默伸出手,拉着灯往上抬了抬,然后才点点头说:“这样更让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钟浔元:……
“走吧。”宋小河的态度很是随意,看起来像是毫无防备,“带我去找他。”
钟浔元就笑了笑,带着她转身往下走。
刚走了一段路,宋小河就忍不住发出疑问,“不过……这里地势一直在变,你现在还分得清他在哪个方向吗?”
钟浔元回头道:“当然分不清。”
“我想也是。”宋小河问:“那你想把我带去哪里?”
“就是随便走走,毕竟也有几日未曾见小河姑娘了,倒是想念得很。”钟浔元叹道:“我先前本想去找你,奈何沈猎师实在是霸道,我一靠近他就要打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放弃找你。”
宋小河一听,当即来了兴致,笑着问:“何时的事?”
“就是这几日,也不知他是怎么猜准我何时前往你们住的客栈的,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从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冒出来。”钟浔元回想了一下,啧啧摇头,“也不说话,出手就要打我,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抿着唇,眼里盛满水波一般,亮盈盈的,不应声。
钟浔元瞧了她两眼,道:“先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宋小河哪里考虑过,当日出了他的客栈门就忘得一干二净,也不打算回答,正想说些别的话转移话题,却忽而看见前面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
她忙道:“有人在前面!”
还不等钟浔元开口,她就小跑上前,连续十来步拉近了距离,才看见前面是个女子。
月光倾泻而下,那女子身着劲装,手里捏着把铁锹,脚边有一个刚挖的坑,土堆了满地,正从坑里面拿了个东西出来。
宋小河认得她,是先前她去钟浔元客栈时,站在院中问有没有机会见识她寒冰之力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的后腰上挂着一把半臂长的短刀,刀面呈密密麻麻的锯齿状,没合鞘,上面全是血,正往下滴着。
“喂。”宋小河骤然出声,唤了她一下。
那女子没察觉宋小河的靠近,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短刀被极快地抽出来旋在身前,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如此一照亮,宋小河才算是看清楚。
她身上的衣袍几乎染满了血,侧脸上也沾了不少,也不知是杀人所致,还是杀山中野兽所致。
“是你?”她看见了宋小河,随后挑起半边眉毛,咧着嘴露出一个邪戾的笑,“正好方才没杀爽,你倒是来得及时,不过我这把刀有点钝了,割脖子上的气管有些费劲,你介意吗?”
宋小河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那女子脚边黑乎乎的不是挖出来的土,而是一个个随意摆放的人头。
粗略一眼,似有四五个,血糊了面,看不清楚是谁。
宋小河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她抬手,指了指女子另一只手上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说:“可以把那个给我吗?”
女子用手抛了两下,“你想要?倒是可以给你,不过你一个将死之人,要这东西做什么?”
宋小河乐了,缓缓抽出腰间的木剑,语气轻快道:“你只要同意给我就行,师父说过,不问强取是抢,不问自取是偷,我可不是那种品行不端之人。”
那女子将东西别在腰后的挂袋之中,而后把短刀一翻,脚尖猛地往地上一蹬,整个人像只凶悍的豹子朝宋小河冲过去!
宋小河握着木剑往身前一横,纵然这女子的速度再快,她还是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形,在她出击的瞬间,宋小河后脚跟一旋,整个腰往后弯,看样子像是要摔倒。
然而她腰身柔韧,轻松躲过攻击之时,在摔倒的前一刻身子一翻,同时往女子的脊背挥出木剑。
木剑出击的刹那,迅速裹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寒气贴近女子的近侧爆发。她本能用术法抵挡寒意,却躲不过背上的一剑,剧烈的痛楚在脊背上炸开。
她的身子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狠狠摔在地上,翻滚许多下才正了身形,用膝盖抵着地面后退一丈远才停下。
寒意顺着背上的伤口,直往骨头里钻,仅仅几个眨眼的工夫,她的血液和骨骼就像是被冻得坏死,女子的心中开始涌起滔天恐惧,飞快结印,用法术封住背上的伤口,防止寒气蔓延。
还没等她完全封住,宋小河持剑从天而降,颇为神气地大喊道:“小河直下三千尺——!”
寒流疯狂席卷而来,女子惊恐地瞪大眼睛,慌乱地往旁边打滚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