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为转头看了他一眼,“吵到你了?”
褚峻道:“没有。”
宁不为笑了笑,继续抬头看堆在天上的繁星,大概因为浮空境漂在天上,从这里看的星星格外亮。
“你怎么知道裴和光要去偷袭飞舟?”褚峻问。
“直觉。”宁不为皱了皱眉,“他……”
宁不为“他”了半天也没继续说,褚峻便替他说道:“裴和光是宁行远?”
“我不知道。”宁不为眉头皱得更紧了。
褚峻有点诧异,“你不知道?”
宁不为扯了扯嘴角,“我和他满打满算相处了不过十年,我大半时间还都在万玄院,他一直都很忙……都过了五百年了,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那个裴和光的语气和神态却几乎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记忆里的宁行远,是绝对不屑用这些阴损手段藏头露尾对付别人,即便宁行远一直表现得很平易近人,但是修真第一世家的嫡公子,千年难遇的天才修士,骨子里就带着寻常人难有的清高和傲气。
“你觉得呢?”宁不为反问褚峻。
褚峻看着他道:“当年宁行远取玲珑骨的时候我曾帮了他一把,他便要谢我。”
宁不为觉得他话里有话,“怎么谢你?”
褚峻沉默片刻,“……他提议将玲珑骨一劈两半,我没答应。”
当年在他眼里年纪轻轻却很有些本事的行远公子拿着玲珑骨,既没有虚与委蛇地谦让,也没有故意躲避话题,而是目光坦荡,不卑不亢,所以他对宁行远的印象还算不错,后来听闻宁乘风被他带走也很放心。
宁不为听完他的话先是一愣,继而笑出了声:“还好你没答应,不然就没宁修了。”
“嗯,我当时用不到,也没细看,而且他也帮了我,算是扯平。”褚峻见他笑,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他帮了你什么?”宁不为又问。
“……从浮空境拿了件宝贝。”褚峻面不改色道。
扣浮空境大门上的银子这种事情,十分有损长辈形象。
宁不为突然觉得自从裴和光出现,一直憋在喉咙里的那口闷气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理智告诉他裴和光不会是宁行远,但某些猜测总是不可避免,可无论如何,能想出将玲珑骨一劈两半的人,断不会不择手段去偷袭几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孩。
“要不是你,宁修他们几个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宁不为清了清嗓子,多少有点不自在,“谢了。”
“同我无须这般客气。”褚峻递给他一个小瓷瓶。
宁不为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什么东西?”
“沈溪的剑上有真火,你肩膀上的伤口用寻常的药和治疗术很难愈合。”褚峻看了一眼他的右肩,“你的障眼法也就骗骗宁修他们。”
被当面拆穿,宁不为有点恼,瞪了他半晌,将小瓷瓶递给他,“劳驾。”
小瓷瓶又回到了褚峻手里。
宁不为的肩线很流畅好看,可惜被深可见骨的伤口生生破坏,这伤口显然被人粗暴又潦草的处理过,血都积在一处,看着颇有些触目惊心。
褚峻将药液洒在了伤口处,又用了层薄薄的灵力覆在了上面,里面的伤口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宁不为动了动肩膀,将散乱的衣裳重新穿好,浑身更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这报复方式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
“可还有别的伤?”褚峻在他的身后问。
“没了。”宁不为清了清嗓子,转身靠在石头上眯起眼睛看他,“你这么帮我……到底是为什么?”
“嗯?”褚峻正低着头将瓷瓶放回袖子里,闻言抬起头来,好像真的在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