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亲的队伍一到,街头两边不断涌入人头。
桥市的地段珍贵,阁楼瓦市之间没有半点浪费,紧挨在一起,阁楼挂了一片彩旗,标识着自个儿的铺子名号。
温家二爷主业虽在福州,这些年在凤城置办了不少产业,除了主打的海产,便是茶楼。
今儿东家的大娘子成亲,茶楼的伙计早便盼着了,成堆立在茶楼门口,打算等姑爷一到,起起哄,热闹热闹。
远远见一身绯色的新郎骑马而来,个个扭着脖子,盼星星盼月亮将人盼到了跟前,还没来得及闹,又齐齐愣了神。
马背上的那人,再熟悉不过,只要这条街上的人,谁不认识他谢三公子。
一伙计先回头疑惑问同伴,“我记得大娘子许的是谢大公子,没错吧?”
“我也记得是。”
“我也是。”
“怎么是谢家三公子?”
人都从跟前走过了,众人也没能得到答复,见后头新娘子的轿子来了,都是本家人,没那么多顾忌,一人上前拽了大娘子的丫鬟秋莺,将她拉过来,匆匆问,“大娘子许的是三公子?”
秋莺袖口被拽住,脚步一顿,突然听到大娘子的名字,心头直发慌,“说什么糊涂话呢,大娘子许的自是谢大公子。”生怕被瞧出来,转头跟上晴姑姑,实在没忍住,轻轻地碰了她一下,悄声问,“姑姑,轿子怎么还走到市上了?”
晴姑姑也有些闹不懂,按理说,谢三公子只是接人,没必要走这一遭。
转念又一想,“必定是姑爷今儿有事,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总不能让新娘子立在门槛外等着。”
秋莺赞同地点头。
晴姑姑看了她一眼,提起了醒,“别打马虎眼,盯仔细了,万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再回头瞧向身旁的花轿,直棂窗内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甭管外面有多热闹,连个角儿都没掀开。
温二娘子的性格,众所周知,只要她不乐意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回倒听话。
晴姑姑丝毫不敢松懈,绷紧了精神跟着队伍。
队伍走完桥市后,拐过一条长巷,逐渐慢下,不久后,花轿停在了一扇气派的“将军门”前。
当年谢仆射辞官回到中州凤城的老家,除了五万两黄金,皇帝还赏赐了这座府邸。
踏道乃垂带踏道,有七阶,比温家的高了四阶,踏道之上,两侧矗着两根朱漆圆柱,圆柱后才是大门。
大门有三道门扇,中间的两扇门装在正间脊桁之下,再往上便是门匾,匾上写着“谢府”二字。正门两旁还各有两扇带束腰的门板,门档则有半个孩童一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