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云眼?眶有些泛红,停顿良久,方沉声质问:“您怎配做万民宰相?”
相爷被他的话激得浑身一震,紧紧握住桌案边角,压着气颤声:“放肆!把他带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方旬亦在一边劝道:“郎君……”
楚辞云推开?方旬,失望地看着父亲那张苍俊的脸,后?退几步,颤音:“我?自己会走。”
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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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窗棂穿过?,斜斜地一川银光打薄了空气,照在地面上。
青年郎君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腰杆挺得笔直,玉冠却低垂着。
他双拳紧握,藏于阴暗的面部肌肉因为挣扎而颤抖。
楚辞云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
是听从父亲的安排,眼?睁睁看着程工部被处死,还是不顾一切,为程肆的父亲谋一条生路。
朝堂之上,太子能力服众,康王手握兵权,虽众朝臣心向太子殿下,太子却始终秉持兄友弟恭之礼无法与康王反目,也?就导致太子一党面对康王时一直是忍让态度。
而父亲不插手两党之争,不为程商英平反,就意味着程商英被成为引燃两党斗争的火线。只有太子看到忠于自己的大臣被康王害死,太子才会真正?与康王划清界限,形成敌对势力。
可楚辞云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多年顺着父亲所?谓的为政之道,不甘心自己竟护不了身边人。
大国?小家,大国?小家!
他的父亲总是要牺牲小我?把控大局。
非得这样做吗?
月光淡凉如水,晚风迎上他额头上渗出的汗,带走热意。
楚辞云逐渐冷静下来,他希望能想到一条既可以让太子康王反目,又能保住程工部性命的方法。
不知跪到什么时辰,他膝盖已无了知觉,月光渐散,隐蔽的角落处却静悄悄显现出一个身影。
黑衣人漫步到他身后?,还差几步距离时楚辞云蓦地回神?,侧脸冷声:“谁?”
黑衣人低低一声笑,停住了脚步,“外头的方侍卫已经?走了,郎君可需要我?助您一臂之力,逃脱这禁锢之地?”
娘子微哑带笑的声音引得楚辞云心头一跳。
他刷地抬起脑袋,正?巧与那双盛着满天星光的褐眸对上视线,他一时哑了声。
宋清野玩味地走进他,弯腰凑近他鼻息间,“嗯?不认得我?了?”
楚辞云破天荒地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们也?有几日未见面了。
见到她的那一刻,楚辞云感觉心里那股烦躁之意被瞬间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