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期已经完全结束,心里没有了窝在溶洞里的借口,她应当振奋起来,继续想办法获得救援,继续干活。
其实,从前在农村,好像不管是不是生理期,都要下田干活。
明
明日日努力劳作,日子却还是过得很艰苦。
农村的日子,偶尔回忆起来,似乎小桥流水人家一派诗情画意,实则祖祖辈辈守着一亩二分地耕种,一代代人轮回着相同的命运,尤其身为女性,没有半点平等可言。
她一点都不愿意吃那种苦,她渴望被平等地对待,哪怕不是绝对的平等。
如今,却像是生活在报复她一般,她又过上了仰人鼻息的日子。
人鱼对云溪暂时的振作感到很兴奋,主动带着云溪,去了海边玩。
到了海边,云溪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太愿意动弹了。
振作的效果太短暂了。
心里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和她说:不能这样颓丧啊,要去找事情做啊……
另一种则说:没关系的,再懒一天,也没关系的,反正结果都一样,饿不死,回不去……
云溪心中的天秤,逐渐向第二种声音倾倒。
她不再捡石头摆求生信号,不再去丛林中寻找熟悉的植物,也不去捡柴火试图再次生起火来。
她就枯坐海岸边的一块黑色礁石上,吹着海风,眺望辽阔无垠的蓝色海平面。
人鱼在浅水中嬉戏。
云溪望着水天一线,有时神思恍惚,竟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只帆船。
她猛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海平面上什么也没有,只是海水和蓝天。
她失望地坐下,继续看着海平面发呆。
恍惚中,又看见了母亲的脸庞。
云溪想起上船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母亲打来的。
印象里,母亲对她比父亲对她要好一点。
云溪一直记得,一年级的时候,母亲刚怀上弟弟那会儿l,回乡下养胎,有一回母亲牵着她的手,路过一家杂货店,云溪看见里面的玻璃柜中,放着一种叫“面包”新鲜玩意儿l,看上去很好吃。
在那个年代的穷乡僻壤,那个焦黄色的、底部松软绵白的面包,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新鲜玩意儿l。
她站在玻璃柜前,看了很久,鼓起勇气和母亲说,想要一个。
母亲看了看价格,什么都没说,牵着她走了。
中午回到家,她赌气说肚子疼,没吃饭。
到了下午,课间休息时,却听见她同学喊她出去。
走出去一看,母亲手里拿着那块面包,微笑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温情。
那是弟弟未出生之前,她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情。
弟弟出生后,父母所有的爱,好像都倾注给了他,她则被遗忘在了一边。
后来,家里有了点钱,买了房,她的父亲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直接告诉她,女儿l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死后进别人家的祖坟,家里的房子都是留给她弟弟的。
她的母亲,其实也重男轻女,只不过表露得没那么明显,委婉告诉她,家里永远有你一席之地,哪怕嫁出去了,也一定会留一个房间给你。
一个房间(),呵。
云溪没有把母亲的话当真(),她只想将来,与自己的女友,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
尽管心中有了这个决断,大学毕业那年,云溪听说母亲得了癌症、父母炒股赔了房子后,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放弃升学保研的机会,入职了一家外企医药公司。
她的学习成绩很好,身边人都劝她继续深造。
可是,她更希望先赚钱,挣了钱后,带母亲去看病、动手术,至于自己的从医梦想,晚一两年去实现,也没关系的。
她当时就是这么觉得的。
对家庭和母亲的眷恋,真的没那么容易彻底割断,反反复复,拉拉扯扯,始终狠不下心,去决裂,反而会不断地渴望随着岁月增长,父母能够多爱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