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底下这些贱民,无故生事,就不能再忍一忍吗?多交几斗米会死吗?如今财赋上也撑不下去,为了停战,还要向苍国割地求和。”白衣公子一脸忿忿不平。
“谁说不是呢?这些庶民向来如此,唯利是图,哪里懂得什么国家大义?这般状况,之后再想北伐就难了。”黄衣张姓男子听闻此言,也叹了口气。
“可惜丁都督了~据说陛下其实也没打算将他置于死地,但苍国那边知道我们有意和谈,直接抛出了一句‘丁鹏死,始议和’。”
“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些年时局动荡,武人飞扬跋扈。前年我父与丁贼交割粮草,不过想讨得些许回扣,他居然吝啬到一文不许,还要上报朝廷。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听闻此言,张姓公子哥儿挥了挥自己的黄衣长袖,呵呵冷笑。
“哦?这我倒是不曾知晓了。伯父此举不是自古以来的常例吗?估计他是看武将势大,将伯父应得的那份自己一口吞了。武人本性贪鄙,不足为奇。”白衣男子回声附和,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随即他脸上露出笑意,话头一转。
“算了,不聊这件事了。对了,孙兄昨日履职回京,今晚咱们这些同伴要在春月楼为其接风洗尘。稍后一块前往?”
“同去,同去~据说今晚芷柔姑娘出阁,我可是打算要与其一度春宵呢!”
方龙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对这两人所言的形势并不意外。
这种自毁长城、断己臂膀的事情千百年前不曾少过,千百年后也不会缺席。
无论在哪个世界,一腔热血尽付东流并不稀奇,英雄冤杀、小人得志方是常态。
望了望皇宫上方国运化作的长龙,只见其萎靡不振,身染黑气,哪有一丝神龙的威严。
将泰安城堆砌得再繁华,这种粉饰太平,也掩盖不住章国现如今已烂到骨子里的颓势。
若是这章国鼎盛之时,即便我这具化身属于人族,也要被国运龙气削弱三成实力吧!
就是本体当初搜魂一府总管恐怕也不会那般轻松~
呵呵一笑,方龙野留下些许金银,在一众凡俗不知不觉间闪身离了酒楼。
也该去看一看这位丁鹏大都督了。
……
一间宽阔的牢房内,寂静无声。虽然如寻常卧室般分成了数个隔间,与普通的牢房相比已算得上环境优良了。
但同样有着牢狱共通的阴冷潮湿,再搭配上黑暗幽深的环境,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令人不寒而栗。
丁鹏闭目静坐,一夜白头的发丝凌乱,浑身铁链束缚,胸口的那团火焰,却仿佛要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不明白皇帝是要卸磨杀驴。可关键皇帝你连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吗?
哪怕让我全复国土呢?
他从没想过皇帝会如此急功近利,满朝文武会如此短视如斯!
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他让自己的独子从小便弃武从文,在后方安心做一个文弱书生;
他对待同僚不讲任何私情颜面,治军理政到严苛无情,私交好友近乎于无;
朝中的党争他从不参与,一心做一介孤臣。
这还不够吗?
陛下啊,陛下!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有哪一点能够威胁到你的皇位?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就在丁鹏心有千钧力,却无从施展,满腔的悲愤也无以宣泄时。
伴随着诗词,整座监牢云雾弥漫,一道灵光将牢房照亮,一位青衣道人穿墙而入,来到了丁鹏面前。
“福生无量天尊~”方龙野轻施了一个道礼:“闲云野鹤之辈见过丁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