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儿一边忧心忡忡地看着阿閦佛爷和刘大进的疯狂对打,一边谨慎地窥视着修行洞的深处,她有预感,正有东西朝自己逼近,而且,数量巨大……
而阿閦佛爷在和刘大进的对决中,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占据绝对的优势。
刘大进俨然已经成了玛哈嘎拉的真正化身,反倒是越战越勇,几乎是在压着阿閦佛的法光在打。
如此下去,不要说控制住刘大进,将他体内的神识逼出,恐怕阿閦佛爷自己的性命都堪忧。
而真正的威胁还有来自修行洞外的撞击,从声音判断,旃檀佛已经集结了足够的力量,阿閦佛所布下的聚光宝鼎结界最多还能扛三五分钟。
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雪灵儿明白,现在是内忧外患,且时间宝贵,自己必须加入战局,帮助阿閦佛控制住刘大进。
但以自己这半神之力,根本无法改变战局的平衡。
而且,五行心法是自己最高的术法,可自己这半神的五行心法和其他人的威力都差了许多,和玛哈嘎拉的大黑天手印相比,更是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所以,靠硬拼是没有意义的。
或许,唯一能有效且有意义的便是唤醒刘大进的一丝潜意识……
这一刻,雪灵儿想起了许多。
这前生后世,无数次的离别和相逢,数不尽的回眸和聚首,要说最难忘的……不是青灯黄卷的佛前童男女时期,也不是得道之后的四海为家杀戮建功时代,而是那阳间时,西南千里偶遇的再重逢。
“刘大进,你看看我是谁!”
雪灵儿忽然身形一变,褪去了铠甲金盔,变成了青丝白衣的女儿装。
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面前的薄纱,一如当年的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神态悠闲、美目流盼。不是冷若冰霜,却有天仙般的寒气将俗人拒之身外;不是妩媚多情,那眼神里带着的那丝天然忧郁却又让你流连牵绊。
雪灵儿已经尽可能地忘掉了这些年的风霜血雨,还原了当年的那份清纯和优雅。她像是白度母一般,居高临下,俯视着刘大进的脸庞,慈悲和爱意好像能穿透层层铠甲,洞穿人的心扉。
那一刻,刘大进果然怔住了。
他那玛哈嘎拉的丑陋面相凝视着这个洁若冰霜,莫可逼视的女人,脑子里像是放电一般,这种神识混乱和碰撞的感觉让他略感到暖意的同时,也痛苦万分。
人说,我们的脑子里总是住着两个小人,一个邪恶,一个善良,他们会为你的每一个抉择而争吵。可刘大进此刻的脑子里,住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许许多多的幻象,佛的,道的,真的,假的,一边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边是真善慈悲温良恭俭。一面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另一面则是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抱着头,痛苦地仰天嘶吼。
随手一摆,便是地动山摇,岩洞崩塌。
阿閦佛见刘大进停止了攻击,原地痛苦地怒吼着,觉得此时是个机会,突然那从侧翼飞扑上来,准备从刘大进的腧穴入手,强行用自己的经脉切入体魄。
可殊不知,刘大进此刻情绪正波动剧烈,余光中突然感知到有人来袭,顿时心中所有的怒火和不安全都转嫁到了这个偷袭者身上。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刘大进突然猛然转身,口念玛哈嘎拉心咒,使出了万佛涅盘。
这是忿怒相大黑天的终极杀招,阿閦佛的偷袭当场失败,几乎都没能近身,就被刘大进一把隔空驭起拉到了面前,然后单手扼住其咽喉,另一手凝聚重重黑光,只要一巴掌下去,阿閦佛就算不当场法灭,恐怕也要神识俱毁。
就在这关键时刻,雪灵儿身形如燕,极速飞驰而来,左手攥拳,朝外一点,霎时间,掌心飘雪,修行洞内白冰数丈,放眼四周,皆是晶莹剔透,犹如童话世界一般。
这是多年前,雪灵儿在西南竹海第一次见到刘大进、罗卜、苍颜和阿雅一行时的场景。
那时候,千山飞雪,她惊鸿一瞥,在林海间穿梭,着实把刘大进惊艳到了。
那时候的雪灵儿像个哑巴,一句话不说,可是最后还是在刘大进面前开了口。
刘大进高悬着欲要诛杀阿閦佛的手,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就连那张玛哈嘎拉的凶恶面孔眼中也满是柔情。
再看雪灵儿另一只手一个反转,这原来黑暗阴森的洞壁上,啥时间,青苔高长,青草丛生,芳菲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