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却来了一大番话,“旨意已下,哪能再做更改,况且百官进谏弹劾,可见蔡璟确是闹得天怒人怨,他确是权倾朝野,轻易赏赐以蠹国用,凭借爵禄以市私恩,役使工匠修缮舍第,动用漕船运送花石,名为祝圣而修塔,使临平山壮美;借口灌田而决水,以符合“兴化”的预言,行方田法骚扰安居乐业的百姓不轨不忠,计数十事,朕受他蒙蔽已久,能留他性命,不诛他全族,都是念及过往的情分,你就不需来多言了!”
风亦飞一时无语以对,之前也听铁手说过,便宜世叔蔡璟犯过许多恶行,只是没放在心上。
此前,一直觉得蔡璟跟小皇帝挺合得来的,就连小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都是蔡璟献入宫中,更带去了金梅瓶这奇珍。
但,这个时候,小皇帝说处理他就处理他
真个是伴君如伴虎么?
小皇帝忽地起身走上前,分外亲善的抬手拍了拍风亦飞的肩膀,“风亦飞,朕对你信重,封你为候,你应明白究竟是什么缘由,朝中百官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切莫辜负朕的信任!”
话语确有几分诚挚。
风亦飞听得一愕,小皇帝似是话里有话,这是表明他是知晓义兄关七“破碎虚空”前的所托?
小皇帝却没再说下去,径自下了逐客令,“你且去罢。”
风亦飞本想来做说客的,可此际这状况,却是不知道怎么凑起说辞,让小皇帝收回成命。
小皇帝看起来非常的坚决,劝说估计也是没有用,风亦飞只得怏怏告退。
还没出门,耳畔就响起何公公的传音,“皇上金口玉言,旨意无从更改,你是劝不了的了,但有一事,风老弟你得寻思下,是否需管上一管,如今蔡璟树倒猢狲散,身边已无多少人手,天下间,想要他性命的人那是不计其数,你若还念着跟他的叔侄之情,当援助一二。”
“我知道的。”风亦飞回应了声,转身大步行出。
过了一会,正埋头批示着奏折的小皇帝忽地抬头,传音给何公公道,“你与他说了?”
“是!”何公公答道。
小皇帝轻出了口气,“若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蔡璟施以援手,可见就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堪以重用!”
何公公微微笑起,白眉轻颤,“这个,老奴是相信安乐侯的!”
风亦飞一路飞掠,到了相府,只见门户紧闭,便连看门的家丁都似没了。
没感应到门边有气息。
拍了会门,才见一个家丁神情凄凄切切的来开门。
平日里,一来到,管家孙收皮就会迎出来。
这会,却是没见着他的人。
相府像拢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家丁侍女似已少了许多,门庭冷落,便连满地的落叶也无人去清扫。
但剩余的人,都在忙活着,看那状况,似在打包各样能带走的物事。
蔡璟就在正厅,没有在练字,仿佛在望着空荡荡的四壁发呆。
他的形貌都有了几分憔悴。
厅中墙壁上悬着的字画都已没了,除却桌椅犹在,再无他物。
在他身侧,只有‘青梅竹’静立着,沉默不语。
一见风亦飞进入厅堂,蔡璟抬首望了一眼,才似如梦方醒般反应了过来,站了起身,拱手行礼,“草民见过安乐侯”
“世叔你这是搞啥呢,你别这样。”风亦飞赶忙掠了上前,说道。
蔡璟苦笑了下,笑容说不出的苍凉,“老夫已被削官去职,如今只是一介白丁,见了侯爷自然当行礼的。”
“世叔你就别取笑我了。”风亦飞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蔡璟没了官职后,精气神一下都衰了,判若两人一般。
只听蔡璟又道,“当日我是以你师兄的基业为要挟,才逼迫你认我做叔叔,此际不提也罢,我现今手中无权无势,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的了,你得皇上恩宠,还有大好前程,不需与我这老头子为伍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风亦飞想都不想的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