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缘由?”方任侠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总会有理由,但你得要说服得了我!”
“我身处京城,这儿上面腐朽了,下面也自然败坏,如果我不跟他们那一套,我便会是第一个受到侵蚀杀戮的。”
方应看说话的神情不是坚持,而是委屈,仿佛他的话也不是抗辩,而是解释,“前几年,我在京城,毫无作为,一有作为,即让人打压,便是为此之故,孩儿天质愚钝不孝,但义父寄望,不敢辜负,只待时机,图展抱负,报答深恩。”
方任侠摇头,慨然道,“我知道,朝廷是个大染缸、大深渊、大泥淖,谁掉进去,不同声同气,就是异类,先得粉身碎骨、难以存身,但你要明白,为侠者,就是得有所为有所不为!要成英雄,首先便要有逆流而上、不随大潮的勇气!”
“义父,我对不起你!”方拾舟再度低头认错,语调极是诚挚。
“当不成侠士、英雄,也不打紧,但若用卑劣手段去达成目的,那就太过分了,对他人伤害太甚了。”方任侠长出了一口气,“听闻前段时日,你上了谏言,使得皇上降罪于知政殿大学士李皇芳,将其处死,更祸及其家人,他胞弟李文华及一干族人,全判处以奴仆婢妓,替人倒屎埋粪,害得他全族家破人亡,受尽凌辱,你作孽何深!”
“他是蔡璟那奸相的党羽!”方拾舟赶紧辩解。
方任侠缓缓摇首,“我听来的却不是这般,李皇芳虽然得志,是有逢迎之举,却不愿站队,并未靠向任何一方,你栽赃陷害他,为的只是他不肯依附你,为你所用!”
“爹爹你不在朝中,不知其中关窍,他真是早暗中投向了蔡璟,犯下了累累恶迹!”方拾舟急做分辨。
方任侠皱了皱眉,“行,这事,就算你说得过去,我已与小上前往打点,使得李家族人,得以维生,但还不止这一事,京中黑衣染坊那,有名老汉叫乔青虎的,有一子一女,子名旋东,女名玉凤,你可记得?”
方拾舟怔了一怔,似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方任侠语声转厉,“你记不得?你可跟他有杀亲之仇!”
封号斗罗悄然看了眼方拾舟,他眼神一片迷茫,一脸的困惑,似真受了冤屈一般。
方任侠长叹了一声,“看来,你真的是造孽不知恶因!那乔玉凤是名美貌女子,三年前,她上染坊寻她爹爹,结果被你看中掳劫,玷污了她,是也不是?你不会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个印象吧?”
方拾舟的表情慢慢转为惶乱,仿佛省了起来,“我没杀她啊”
方任侠冷哼了一声,“你是没杀她,但却比亲手杀她更狠毒!”
方拾舟似是心慌意乱了,“这从何说起?”
封号斗罗错愕莫名,师父这反应,摆明就是真个动了那叫乔玉凤的女子,以他侯爷之尊,要找个女人还不容易么?需要去掳劫?
方任侠怒容上面,“你要是直接杀了她,还让她少受了些苦,你强占了她,她本来已定了亲,未婚夫婿叫袁浩恩,在菜市口以卖鱼为生,成婚在即,她被你占了身子,袁浩恩悲愤若狂,妒恨成疾,便去侯府寻你讨要公道,结果,给打断了双腿,成了残废,他在重伤之下,怨气全发到了乔玉凤身上,痛骂她、侮辱她、殴打她、伤害她、休弃她,不肯再听她的哭诉解释。”
“乔玉凤知晓袁浩恩已嫌弃她白璧玷垢,只好凄然归家,她的哥哥乔旋东也悲愤若狂,赶去跟袁浩恩理论,责他何故如此,两人相互骂詈,动起手来,负伤的袁浩恩自然吃亏,给乔旋东推倒于地,袁浩恩的胞弟纯恩以为其兄受欺,便抄了把柴刀过来搏战拼命,一失手砍死了乔旋东,出了这大祸事,袁纯恩不敢面对,畏罪投河自尽,袁浩恩在狱牢中,受刑身死,乔玉凤知全因她而起,害死了胞兄与夫婿兄弟二人,也变成了失心疯,终日半疯半痴,本一殷实人家,从此万劫不复,只剩下那乔老汉,以七旬之龄,依然艰苦劳作,养活痴女”
方拾舟愕然失色,“有这等事情发生,怎么我不知道?”
他的一名贴身随侍,叫胜玉强的忽地接话,“小的斗胆,说上两句,老爷你有所不知,这真怪不了小侯爷”
“为何?”方任侠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