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哥,你和晏析也是一起长大的吗?”
胡杨把着方向盘,有些自嘲地笑了下,“我哪有那个金汤匙的命。”
他朝后视镜里看了眼,“我老家在西北,家里穷,孩子也多,我高中没念完就出来打工了。”
车子转入另一条大路,路况转好,速度起来了,胡杨也不烦躁了,不疾不徐地给林以柠说他和晏析的事情。
“我认识析哥的时候,他才高二,一个人单挑七八个小混混。我一个从小打架长大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还打架?”
“昂,那群孙子欺负晏楠,析哥当然要往死里揍他们。”
“晏楠?”
胡杨微顿,车子里有片刻的安静。好半天,胡杨才开口,声音也低了下去,“析哥的弟弟,后来……”
胡杨哽了下:“没了。”
林以柠微怔。
没了……太过触景伤情的话题,林以柠不敢再问。
至于弟弟,她记得晏析说过,他妈妈就只有他一个儿子,那这个弟弟又是……
胡杨显然也不想再提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只继续道:“后来和析哥认识了,熟了,才发现他这人和这京圈里的那些个公子哥儿不一样。他托人给我找了个学校,让我念书,还借给我学费。”
胡杨笑了声,声气爽朗,“说实话,没有他晏析,也就没有今天的胡杨。我大胡这辈子,就服他一个。”
林以柠被胡杨的笑声感染,大致能理解他们男人之间这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原来晏析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从来不知道的一面。
车子抵达火车站的时候,从青市开往京市的火车还没进站。
胡杨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言辞客气,只说他已经等在出站口了,让他们放心。
挂断电话,胡杨又叹了口气,“从岳平村到京市,居然走了六天。”
林以柠微微皱眉,“岳平村?”
“嗯,阿布叔的老家。”想到林以柠还不知道阿布是谁,胡杨又解释道:“析哥让我接的人,一个老伯,叫阿布,带着他儿子,从老家岳平村到这儿,板车转拖拉机,转大巴又转火车,折腾了六天,他儿子还有肺病。”
林以柠沉默。
一个小时后,林以柠见到了这对从大山里来的父子。
父亲阿布年过六旬,瘦骨嶙峋,因为常年劳作,皮肤呈现出粗糙的古铜色,但精神头很好。
儿子看起来就要糟糕一些,和林以柠他们说了没几句话,不停的咳嗽。
他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告诉林以柠,他叫木古。
胡杨载着几人一路往京大附属医院驶去。路上,阿布叔连连道谢,提起晏析,苍老的脸上更是堆满了笑纹,“这次木古能上京市来看病,多亏了小晏医生。”
胡杨笑笑,“哪的话,是您爷俩命里有福气,您放心,这边的医疗条件比青市要好得多,木古的病一定能治好。”
阿布叔点点头,有些欣慰,浑浊的眸子里闪着泪光。
住院的整套手续是胡杨帮着办的,林以柠将晏析准备的东西交到阿布叔手上,老人家连连称谢,“小晏医生是个大好人,是我和木古的救命恩人。”
安顿好阿布叔和木古,林以柠走出病房,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