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好一会儿才分开,宋小河见他的脸上糊了点血迹,于是拿出帕子慢慢给他擦干净,说:“我得走了,我跟守门的弟子许诺了一刻钟就出去,不能多待,等我送完师父的魂魄回来,再来寻你。”
她用喃喃轻语道别,不舍的眸光流连沈溪山许久,最终还是离开了牢房。
沈溪山转了个身,不再面对着墙壁,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一双漆黑的眸子显得沉甸甸的,窥不得里头的念头。
宋小河耽搁了一个上午,本想在临行前再找一回青璃,但前去盟主殿一问,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仙盟,不知去了何处。
此番沈溪山出了那么大的事,青璃当然闲不下来,四处奔忙去了。
沈溪山如今修为几乎散尽,在仙盟的水牢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青璃要罚他,应当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毕竟她想先前还总顾虑着江南的沈家。
宋小河背上行李,带上苏暮临,与孟观行和杨姝以及其他几位猎师悄然下了山。
路线是提前就制定好的,几人只需一路向南便可。
仙盟与南延隔了千山万水,五月出发,若是脚程快,七月之前是能赶到的,孟观行还将途中因意外事情耽搁的时间算了进去。
几人为了遮掩行踪,日夜颠倒,白天休息,夜晚赶路。
宋小河一开始很不习惯,若是夜间走得累了困了,就会将濯雪给召出来,让他变大然后驮着自己。
后来一连赶路十来日,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杨姝性子豪爽,年纪又是几人当中最大的,原本好奇宋小河的寒冰之力想与她过个几招交交手,后来发现宋小河完全是个小孩的性子,吃喝玩乐,率真坦诚,杨姝就完全没有了跟她交手的心思,对她颇为照拂。
宋小河这一路上也没闲着,不赶路的时间里,她就专心修炼,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将业火红莲的力量运用自如。
同时剑法也没落下,有时练得腰酸背疼也不吱声,练完之后慢慢用治愈术给自己恢复。
清檀雷法是她主要练习的符箓,十几天下来,不说学会了召雷,最起码符咒她是画得滚瓜烂熟,一抬手就能将整个符箓完整地顺下来。
苏暮临成了最闲的一个,他与濯雪的关系似乎缓解了不少,平日里闲着没事,他还会用木棍挑着一捆草,逗濯雪玩儿。
孟观行则是整个人沉郁得厉害,一直沉在沈溪山弃修无情道的打击之中,时不时仰天长叹。
看起来像是要考状元的弟弟忽然扔了笔杆子,扛着锄头铁了心要回家种地养猪的样子。
这是苏暮临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形容。
他还报复性地补充道:“有什么可叹的,沈溪山就适合养猪种地。”
宋小河说风凉话,“你就打量着沈溪山不在这里,若是被他知道,小心教训你。”
苏暮临的膝盖虽然是软的,但嘴巴出奇地硬气:“我何时怕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嚣张,当晚几人休整行李,正准备从休息的破庙中启程出发时,忽而有人叩响了门。
这荒败之村已许久无人居住,怎会有人突然叩门?
宋小河的手覆上剑柄,转头与身边的杨姝对了个眼神,露出警惕之色。
孟观行正了正脸色,打了个手势,让身后几个猎师注意防备。
却见苏暮临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凑近一听,尽是些“阴魂不散”“不是关起来了?”之类的话。
“苏师弟,你怎么?”孟观行轻声问。
苏暮临一脸苦涩,“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话音刚落下,门外那人似乎没等到人去开门,很是不耐烦地一脚将破庙的门给踹开了。
摇摇欲坠的门不堪重负,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尘土四起。
众人一惊,正摆着防御的姿态,就见一人长衣胜枫,墨发高束,俊俏的眉眼满是不耐,负着手踏进庙中。
“既然有人,为何敲门不应?”他刚进来,便是一句毫不客气的质问。
孟观行上前一步,戒备问道:“阁下何人?”
“仙盟猎师。”他淡漠的眸光在众人之间掠过,落在了宋小河的身上,而后是清清脆脆的两个字:“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