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别再耗费你的灵力,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宋小河一边阻止他将灵力不要钱似地往自己伤口上填补,一边释放出寒冰,在两人的周围建起一道道几丈高的冰墙,抵御排山倒海般的热浪。
好在赤炼神火并没有沿着地上的咒文一直往里烧,而是停留在阵法的外圈上。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驱散了雾,半座城都被滚烫的气浪波及。
苏暮临没进阵法,凭着本能躲进了屋中,双手飞快地在地上刨着,当场刨出了一个大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抵御热浪。
刚把土往自己身上埋好,步时鸢就推门而入,来到了他的边上。
苏暮临睁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对她看了又看,一双耳朵抖了几下。
步时鸢蹲下来,先是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两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耳朵,随后指尖往他脖子上一勾,就将他身上戴着的寻龙珠给勾了出来,轻易取下。
若苏暮临还清醒着,必定会誓死守护这个玩意儿,毕竟这是他极为宝贝的东西。
但现在的他呆呆傻傻,完全看不懂步时鸢在做什么,对寻龙珠也不感兴趣,就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刨的土坑之中,看着步时鸢拿着寻龙珠离去。
十数丈高的火墙之中,一层层厚实高大的冰墙,将宋小河和沈溪山二人裹在其中。
在宋小河的几次阻止下,沈溪山已经不再往她身上输送灵力,而是攥着她的手腕,低眸看着伤口。
沈溪山毫无保留地输送灵力虽然没有治愈术管用,但到底是缓解了宋小河的伤势,只是白嫩的手臂上还是有十分明显的烧伤,溃烂的皮肤与光滑的皮肤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宋小河右手维持着寒冰之力按住伤口,冲沈溪山微微摇头,“我无事,不过是一点烧伤。”
他脸色很难看,没有应声。
宋小河低呼一声,低头看着地上被烈火灼烧之后,从金色变成赤色的咒文转动的速度正在加快。
她赶忙在地上覆了一层又一层的冰,结果强悍的炼狱寒冰在这符咒之下不堪一击,很快就被粉碎,完全没能阻止这符咒加快的速度。
她心急如焚,心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溪山再被这阵法疯一次,便拼尽全力释放炼狱八寒的力量。
过度使用炼狱八寒,会让宋小河的身体也遭到反噬,寒霜从她的手臂开始往上蔓延,极寒之力往五脏六腑侵蚀,宋小河仍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不断加大力量,将两人紧紧裹在其中。
“停手!”沈溪山低声呵斥道:“没用的。”
“试一试才知道有没有用!”宋小河大声反驳他。
赤色的光芒与地上的咒文融合,沈溪山看着寒霜染上了她的眉眼,她咬着牙坚持的模样,看起来很辛苦。
沈溪山伸手,将她一把抱紧了怀里。
温和的金光丝丝缕缕,将两人缠绕起来,把宋小河身上的寒意揉碎,身上遍布的白霜融化。
沈溪山力道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敛着双眸,将沉重的情绪收在其中。
他说:“宋小河,冷静下来,这些都是无用的。”
“可是,可是……”宋小河颤着声,思绪全乱了,碎碎念念,“我怕你再被阵法封印,你已经散去很多修为了,不能再被封印,她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这场局不是冲着我来的吗?”
沈溪山若是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丧失了灵力,那基本等于死亡。
浓郁的恐惧蚕食她的理智,不论是无头将军,还是步时鸢放出的火焰,都让宋小河感受到巨大的威胁。这种威胁跟以往的哪一次都不一样,充满着她对强大力量的未知和敌我实力悬殊的压制。
用尽全力,也无法抗衡的无力感,才是最让她害怕的。
宋小河也是在方才,步时鸢说要启动阵法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沈溪山从水牢里逃出来,追上他们的队伍,究竟为的是什么?
虽说他先前给出的理由是不愿与她分离,也不想让她只身赴险,可他本身的修为就散了很多,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从无败绩的天才剑修,又如何能够在危险之中保护别人?
宋小河心中有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知道步时鸢和云馥到底想做什么,她们布下此局,屡次针对沈溪山又是为何。
这个阵法究竟是做什么用,宋小河脑袋乱成一团,捋不清任何思绪。
被抽魂的苏暮临,被重伤的孟观行,被封印的沈溪山,叛变的云馥和步时鸢,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让宋小河脑中的一根线绷得死死的,只要轻轻再弹一下,顷刻便断裂崩溃。
宋小河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意外地熨帖了沈溪山的心。
他将人抱紧,一声又一声地哄道:“别怕。”
地上被灼炼成赤色的符箓化作光束,自四面八方地漂浮起来,随着呼啸的风在两人的周身环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