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妹在外多年,是时候回京了,总不能在苏州待一辈子。”凌氏笑了笑。她这个儿子,心思一向深沉,半点异常都能察觉。此次令音回来,他定是想到其他事情上面去了。
丞相之位,虽不能世袭,但只要有决心,培养出下一位百官之首,未尝不能够。
沈游之怕的,是沈令音同他相争。
知子莫若母,凌氏知道沈游之的心思,却不挑破。
在训育儿女方面,她与她家老爷是一个想法: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纵使亲兄妹,有相竞之心才能彼此进步。
父母之情,最忌溺爱。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想要什么,那便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孩子若想得到关爱,也要拿出值得让父母关爱的好表现来。
他们沈家信奉的,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过程如何,只要成为最后的胜者,那便是值得夸耀的。
沈家三兄妹终是在这样的期盼下,成为了比旁人更为优秀的存在。别人家的孩子,说的便是沈家兄妹。
凌氏自豪地看着眼前的儿女,很是骄傲。
沈清雪道:“姐,你们堂是不是有个叫徐冉的?去年春蚕礼选人,她入了初选,第二轮便被刷了下来。听说是你赢了,生生气出了病。我虽没见过她,但开学考敢交白门白卷的人,定不是个通情理的。你可得提防点。”
沈令音谢谢她的好意,“徐娘子乃是堂里班使,下学时同她见过面,人倒是挺和气的。”
沈清雪惊讶道:“天呐,她这种人也能做班使?你们堂的主教员是谁,定是眼瞎。依我说,让你来做班使,方是正理。”
沈令音微微含笑,“妹妹言重了。”
凌氏拍拍她的手,“令音你一直是班使,在江南那边也是如此。而今转了学,你若想继续做班使,便同夫子说说。班使六个月一换,届时你也可以参加票选。”
沈清雪凑过去,笑得天真无邪:“不用说,大家肯定都选我姐。”
凌氏和沈令音笑而不语。
旁边坐着的沈游之又问:“令音早已内定明晖堂,为何不直接升学?”
凌氏瞧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明晖堂今年已经开学,你妹妹想等到明年新会年再入学。”
沈游之垂下眼睫,揭开茶盖,扑了扑茶面浮着的叶梗子。不再言语。
等沈丞相回了府,饭都没吃,直接唤了沈令音入书房。
一进屋,沈令音磕头行大礼。
“女儿不孝,未能常侍爹娘身畔。”
沈丞相上前扶起她。父女两个含泪叙聊往事。
三个儿女中,沈丞相最疼的,乃是沈令音。
沈游之出生那会,沈家夫妻想着如何将孩子培养为成功人士,花了不少心思。严格遵照精英教育的原则来训导,沈游之一岁便能识字写字,此后一路秒杀别人。沈氏夫妇更加笃定严厉教育的决心。
等到沈令音出生,事情就变了个样。
她是早产儿,身子骨不好,自吃饭起便吃药,好不容易带活到三岁,又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去了半条命。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沈氏夫妇只好暂时放下严苛的手段,悉心爱护这个女儿。索性沈令音懂事,从不让人操心,学习甚是优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八岁那年便得了才女的称号。
江南山好水好,为了养病,沈氏夫妇忍痛将女儿送至苏州凌家。一去便是六年。如今回来,且以后都不走了,沈丞相自是激动。
聊了许久,沈丞相点开正题,说起了太子选妃的事。
沈令音含羞点点头,“母亲同我说过的。”
沈丞相道:“此次你转学至经仪堂,除了等待明年升入明晖堂之外,另有一事,需得你多加上心。如今的太子妃人选,乃是徐家次女,名唤徐冉,与你是一个堂的。虽然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小心行事总没错,你千万注意。”
沈令音一愣,想起白天见过的徐冉。
鹅蛋脸两腮嘟嘟肉,笑起来露出两颗大白牙,长得倒是讨喜。太子竟选了她么?
虽有疑惑,却并未多问,应下道:“女儿知道了。”
隔天徐冉去上学,发现沈令音在位子上等着她。
沈令音是来向她请教堂内之事。比如说早读几点开始什么时候该交堂外题之类的,都是些琐事。
沈令音全程非常有礼貌,徐冉心中暗暗赞叹,女神就是女神,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良好的涵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