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说:“这不难,安排他碰巧遇上一回就明白了,都是男人,自然心知肚明。”
居上抚掌说好,“这事还需你我通力合作,咱们约定个时间,我想办法让五兄身边的人引他去胡宅。最好挑在下雨的日子,让他在巷口蹲上两个时辰,冷雨浇一浇,他就该清醒了。”
她摩拳擦掌,为别人的事振奋异常,凌溯虽然也将辛家的家事当成自己的事,但要论亲疏,还是不及自己切身的幸福重要。
他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含蓄地问:“娘子上回说要学吹埙的……还学么?”
居上看他的目光,渐渐弥漫起了疑惑。
这人上回教她射箭,教得痛不欲生,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难道是另有目的?
仔细打量他两眼,他眼神闪烁,一副心怀鬼胎的模样,见她神情戒备,勉强笑了笑,“怎么了?不想学了?”
居上了然,这就是得陇望蜀,太子殿下很不单纯啊。
设想一下,有点害羞,她还没有刷牙。遂低头缠绕起了香囊底下的穗子,扭捏道:“这吹埙,讲究唇法……”说着瞥了他一眼,“郎君现在与我说这个,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此话一出,边上侍立的人两眼精光大作,耳朵恨不得伸出八丈长,想听一听太子殿下究竟怎么回答。
原本想入非非的凌溯确实有这个打算,但被她直截了当一问,吓得不敢应承了。他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就是……就是想起娘子说过要学,随口问一声罢了。”
居上有些失望,心道仅仅只是学吹埙吗,那也没多大意思。
凌溯则开始盘算时间,昨天彼此的关系刚进了一步,今日就火急火燎想继续发展,好像确实太着急了。她虽然不拘小节,但女郎就是女郎,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也许有些忐忑,也许是受到了冒犯,只是碍于婚期定下了,不好意思翻脸而已。
所以还是不能太急进,得一步步慢慢来,起码再过半个月?
他战战兢兢想,半个月很好,等各自都做好准备,到时候不会忙中出错,闹出什么笑话来。
低头算算,今天是第一天,不急,要显得从容,就像平时一样。
于是站起身,负手在室内转了两圈,镇定自若地说:“娘子的屋子,布置得很雅致啊。”
居上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心想昨天怕不是把他的脑子抱坏了吧。忍不住好心地提点他:“东院和西院的布置是一样的。”
这下太子殿下有点下不来台了,才想起当初将作监安排行辕,两边寝楼里的一切都是对称的,不过人住进来,起居用的小东西有些变动罢了。
屋里好几双眼睛看着他,来前满心的柔情蜜意,此刻凝结成了肉冻,他无趣地摸了摸鼻子道:“今日有很多公务要办,我就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身告诉她,“五郎那件事,等我安排下去,到时候再知会你。”
居上说好,目送他走出了西院。
因两院之间穿行的随墙门偏南,他对此早就有怨言了,待回到东院后吩咐长史,把门的位置再往北移一些,“每次去娘子院里,比东宫到少阳院还要远。”
长史眼看自己这番忙碌就要开花结果了,心里自然高兴,忙道:“臣明日让人就近凿扇门,郎君与娘子穿行可以方便些。”忖了忖又道,“要不……干脆把墙拆了?反正这墙原本就建得矮,防君子不防小人,放着也是个摆设,不如不要了。”
凌溯展开公文,伸手取笔蘸墨,垂眼道:“不能拆,留着吧。墙虽矮,能保全她的名声,若是墙没了,传出去就真成与我同住了……还没成亲,这种谣言对她不好。”
如此体贴的周全,连长史都要感动了。果真动了情就是不一样,以前的太子殿下只关心剑有多长,枪头磨得光不光亮,哪里会管这种事!如今为了太子妃娘子,如此细入微毫,可见这场婚事撮合得好,健康正向的婚姻能让人成长,殿下再也不是只知道公事公办的铁杆光棍了。
不过奇怪,批着公文的太子忽然又停住了笔,从一旁的宣旨中抽出一张,端端正正写下了一横。
长史不明白,掖手问:“殿下这是何意?有什么事要臣承办吗?”
凌溯没有说话,将这张纸收进抽屉里,仔细压好了。
这是他用来记日子的,半个月,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正字。半个月后他要完成一项壮举,向着两情相悦再进一步,到时候什么也阻挡不住他。
长史则一头雾水,看着殿下脸上隐约的笑,猜测不出他在想什么。
算了,情窦初开的人,多少会有这种奇怪症状。从昨日殿下将侍立的人打发出去,和太子妃娘子独处一炷香时间开始,他的脸上便时断时续地出现莫名的笑意,长史是过来人,过来人表示理解。
及到第二日,殿下出门时仔细绑缚好护具,骑在马上对他说:“快要入冬了吧?长安的气候果真比北地好,这样的时节,一点都不冷。”